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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加班到凌晨一点,我撑着伞冲进雨里,赶上了最后一班K52路公交。
车上空荡荡的,只有后排坐着个穿红嫁衣的姑娘。
我多看了两眼——这年头还有人穿古装坐公交?
"帅哥,看够了吗?"她突然抬头,露出一张惨白却精致的脸。
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:"抱歉,你这身打扮挺特别的。"
"特别吗?"她转着手中的红绸伞,"我死的时候就这么穿的。"
我干笑两声:"这冷笑话不错。"
她没笑,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:"我叫怜桦,死于1937年农历七月初七。"
车厢温度骤降。我瞄了眼司机,后视镜里根本没有她的倒影。
"操!"我猛地站起来,却撞进她冰冷的怀抱。
不知何时她已经贴在我身后,大红嫁衣像血一样在车厢里铺开。
"别怕,"她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,"我等了八十三年才等到一个能看见我的人。"
我浑身僵硬:"大姐,我八字轻,您找别人行不?"
"不行哦。"她歪头笑了,露出两颗小虎牙,"你身上有我喜欢的气味。"
公交到站,我夺门而出。雨更大了,我跑出两百米才敢回头——红衣女子撑着红绸伞,飘在半空冲我挥手。
"明天见,江铭。"
她怎么知道我名字?我摸向胸口,工牌不见了。
第二天上班我魂不守舍。同事小李拍我肩膀:"江哥,昨晚泡妞去了?黑眼圈快掉到嘴边了。"
"泡个鬼。"我灌了口咖啡。
"还真说对了。"小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,"知道K52吗?老济南叫它鬼公交,据说半夜会有民国时期的新娘上车找替身..."
我一口咖啡喷在他脸上。
晚上我死活不敢坐公交,咬牙打了辆滴滴。刚进家门就听见浴室有水声。操,进贼了?我抄起棒球棍踹开门——
雾气缭绕中,怜桦正在泡澡,浴缸里飘满红玫瑰。她托着腮:"回来啦?水温刚好,一起吗?"
棒球棍"咣当"掉在地上。我转身就跑,却发现大门变成了墙。
"我家你也敢改结构?"我气得发抖。
怜桦飘到我面前,嫁衣变作了真丝睡裙:"别这么凶嘛。"她手指一点,冰箱门自动打开,"我给你买了啤酒和小龙虾。"
我愣住:"鬼还能叫外卖?"
"我让便利店小哥送的呀。"她眨眨眼,"虽然他看不见我。"
小龙虾的香气太诱人。我坐下开吃:"你到底想干嘛?"
"谈恋爱呀。"她挨着我坐下,冰凉的手臂环住我的腰,"我观察你三个月了。你给流浪猫买火腿肠,扶老奶奶过马路,还经常帮女同事修电脑。"
"最后那个纯粹是为了撩妹。"
"我知道。"她突然收紧手臂,"所以我把她们都吓跑了。"
我脖子一凉:"上周市场部小美突然辞职..."
"她半夜照镜子时看见我了。"怜桦笑得天真无邪,"我就问了句'你觉得江铭和我配吗'。"
我头皮发麻:"你这是骚扰!"
"嗯呢。"她靠在我肩上,"做鬼不用守人间规矩,真好。"
那晚我做了个荒诞的梦。梦里我在民国时期的济南城,穿着长衫参加婚礼。新娘盖头掀开,是怜桦泪流满面的脸。
惊醒时发现她正趴在我胸口画圈圈:"梦见我了?心跳好快。"
"鬼压床啊!"我推开她,触手却是一片柔软。原来鬼也有实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