怜桦委屈地扁嘴:"你昨晚吃的小龙虾是我剥的,啤酒是我开的,现在翻脸不认鬼?"
我竟无言以对。阳光透过窗帘,她的身体变得半透明:"白天我的力量会减弱,所以..."她突然亲了我一口,"晚上见哦。"
她像雾气般消散在晨光中。我摸着被亲的脸颊,居然有点失落。
公司里我疯狂搜索"民国济南 七月初七 新娘惨死",还真找到条旧闻:1937年七夕,曲水亭街陈家新娘迎亲途中遇日军空袭,花轿被炸,新娘尸骨无存。
照片里模糊的新娘轮廓,像极了怜桦。
下班时暴雨倾盆。我站在公司门口犹豫要不要叫车,一把红绸伞突然出现在头顶。
"就知道你没带伞。"怜桦穿着现代装——白T恤牛仔裤,要不是惨白的肤色,活脱脱就是个大学生。
我下意识接过伞柄:"你能晒太阳了?"
"撑着你的伞就不能。"她调皮地眨眼,"碰到你的东西我就能实体化。"
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。我们沿着护城河走,她叽叽喳喳说着八十年前的济南:"那时候趵突泉三股水比现在高多啦!""芙蓉街全是书寓,我小时候常去偷听曲儿..."
路过一家婚纱店,她突然不说话了。橱窗倒映出我们并肩的身影——只有我一个。
"其实..."我鬼使神差地搂住她肩膀,"你这样挺好看的。"
她眼睛一下子亮了,路灯在她眸子里碎成星光:"江铭,你完蛋了。"
"啊?"
"你开始喜欢我了。"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,"被鬼缠上是一辈子的事哦。"
我想反驳,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檀香。八十年前的香气,此刻真实地萦绕在我鼻尖。
回到家,她变戏法似的端出热腾腾的把子肉:"按民国老方子做的,尝尝?"
我夹起一块:"鬼还能做饭?"
"托梦让楼下王奶奶做的。"她得意洋洋,"我帮她找到了丢失的金戒指,她可感谢我了。"
肉汁在舌尖炸开。我脱口而出:"好吃!"
怜桦双手捧脸看我吃饭,突然说:"明天是七夕。"
我筷子一顿。1937年的七夕,是她死亡的日子。
"今年七夕..."她轻声说,"你能陪我去曲水亭街看看吗?"
我抬头看她。灯光下,她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哀伤。
"好。"我听见自己说,"但你要答应我件事。"
"嗯?"
"别再吓我同事了。"我无奈道,"公司已经传言闹鬼,再这样下去我要失业了。"
她咯咯笑起来:"那你要每天准时回家陪我,不然..."手指划过我脖子,凉飕飕的,"我就去你公司跳楼玩。"
这哪是谈恋爱,简直是签卖身契。
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,我居然点头了。
睡前她非要给我唱摇篮曲,说是民国时期济南流行的。软糯的方言小调中,我迷迷糊糊问:"你为什么选中我?"
"因为..."她的声音渐渐飘远,"只有你看得见我哭啊。"
那晚的雨一直下到天亮。
朦胧中,我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脸上。
不知道是雨水,还是鬼魂的眼泪。
2
七夕那天,济南热得像蒸笼。
我站在曲水亭街口,手里攥着两杯冰镇酸梅汤——虽然不确定鬼能不能喝。
"迟到了三分钟。"冰凉的手指突然搭上我肩膀,"罚你背我逛完整条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