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勤政殿，杜衡终于按捺不住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柳相，颜大人，你们说......”
他回望勤政殿的方向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：“一个人当真能脱胎换骨至此？陛下提出的种种革新，件件闻所未闻。更遑论那......”
他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，“女子科考之事......”
“杜大人慎言。”柳谦神色一凛，花白的胡须在夜风中轻轻扬起，“陛下胸有丘壑，乃千古明君。从前种种，想必是韬光养晦......”
他说得斩钉截铁，睿智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意。管他是人是鬼，只要能为天下谋福祉，那便是真龙天子！总好过从前那个昏聩无道的帝王。
一旁的颜颂微微颔首，刚毅的面容在宫灯映照下明暗不定。
他们心知肚明——能拿出那等神药，又能想出这等惊世之策的陛下，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人了。但那又如何？
夜风拂过宫墙，三人相视一笑。这世道，能遇上这样的明主，反倒是他们的造化。
……
夜阑更深，勤政殿内依旧烛火摇曳。
姜蕤独坐龙案之前，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被臣子们看穿了底细——当然，她也并没有刻意隐瞒。
毕竟，无论是大刀阔斧的官制改革，还是惊世骇俗的女子科考之议，哪一桩不是石破天惊之举？聪明人自然能看出端倪。
但怀疑归怀疑，她作为一国之君，他们想动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更何况从柳谦等人的反应来看，他们似乎更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。
如果没有系统，或许她会选择更迂回的方式徐徐图之。
但如今手握系统商城，下到民生用品，上到武器装备，应有尽有，用不着跟他们虚与委蛇。
民好了，国就会好，国好了，她就会更好。
“粮草已足，该是整备兵马的时候了。”她轻声自语，目光投向殿外深沉的夜色。
“阿庆。”低沉清冷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响起。
老太监闻声而动，疾步上前：“老奴在。”
“传郎中令程烈即刻觐见。就说......朕有要事相商。”
赵忠庆领命退下时，忍不住偷偷望向御座上的天子。
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，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。那俊美的轮廓在光影交错间，竟透着几分超凡脱俗之气。
老太监心头一颤，连忙低头疾步退出，生怕多看一眼都是亵渎。
不多时，殿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。只见一位身着绛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稳步走了进来。
他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，身姿挺拔如松，面容端正俊朗，眉宇间自带一股沉稳之气。
行走时官服下摆纹丝不乱，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微微晃动，在烛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。
“臣，郎中令程烈，叩见陛下！”
他行礼时动作一丝不苟，宽大的衣袖随着躬身动作垂落如瀑，声音低沉有力却不失恭敬。
姜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书中令人唏嘘的年轻臣子——程烈。
这位年纪轻轻就位居九卿的郎中令，眼中没有少年得志的骄矜，反而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睿智，确实是个可堪大用的栋梁之才。
“平身。”
程烈直起身来，目光恭敬地望向御座：“不知陛下深夜召见，有何要事？”
“朕听闻令妹身患恶疾，不知可有此事？”
殿内烛火忽明忽暗，天子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他身形一僵，猛地抬头望向御座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“回陛下，并无此事。不知......”
“那朕说得再明白些，”姜蕤直接打断了他的话，声音陡然转冷，“令妹可是身中剧毒？而且这毒......”她刻意顿了顿，“还是崔相所下？”
“臣罪该万死！”
程烈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，“求陛下明鉴，臣妹与此事绝无干系！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，宽大的官袍下隐约可见紧绷的肩背线条。
殿内一时寂静无声，檀香氤氲间，忽然御座上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。
程烈紧绷的肩背微微一颤，天子慵懒的嗓音在金殿中回荡：“爱卿何必如此惊慌？朕此番传召，并非为了问罪。”
不是为了问罪？那还能是为了什么？总不会是为了戏弄他吧？
他心乱如麻，不知此事究竟何处走漏风声，更不知陛下究竟掌握了多少内情。
此刻他只盼着陛下不要牵连他的妹妹。
“那......”他喉结滚动，声音干涩，“陛下的意思是......”
烛影婆娑间，天子的声音忽然染上几分蛊惑，宛若月下狐魅：“朕有神药，可解世间万毒，更能保两年内百毒不侵。不知爱卿......”
“臣愿以命相抵！”话音未落，程烈已重重叩首，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，“求陛下赐药！”
他抬起头时，眼中已是一片决然。
只要能救妹妹，哪怕要他以命相换，也在所不惜。
天子忽然低笑出声，那笑声似玉磬轻击，却让他脊背发凉：“朕要你的命做什么？朕要的......是你的人。”
什……什么？陛下何时有了这种爱好？程烈霎时如遭雷击，俊脸腾地涨得通红。
士可杀不可辱，可……可那是妹妹的救命药啊！他死死攥紧官袍下摆，内心天人交战。
难怪陛下要深夜密召，原来……罢了，横竖不过一具躯壳……
“唰”地一声，绛色官服应声落地。看得姜蕤一时愣住了，不儿，这是什么情况？
当程烈修长的手指搭上里衣系带时，御座上的姜蕤终于回过神来：“程……程爱卿，这……这是作何？”
“陛下何必明知故问。”
程烈声音暗哑，手上动作却不停。
里衣滑落，露出线条分明的腰腹，在烛光下泛着蜜色光泽。
不是，朕知道什么了？朕什么都不知道啊！
姜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，虽然不想阻止，但理智战胜了色心。
“爱卿快快住手！”
程烈修长的手指停在里衣系带上，抬眸望向御座上的天子，却见那双凤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裸露的胸膛。
他不由得苦笑，都这时候了，他还在期待什么呢？陛下应该是想亲自动手吧！
“陛下，”他双眸微闭，声音微哑，“您想动手便动手吧，臣绝不反抗......”
“停！”姜蕤猛地抬手，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，“朕要的是你的忠心！谁说要你......”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那线条分明的腹肌上瞟。
程烈微微一怔，随即会意。
他快速拾起地上的官袍，脸上挂起一丝囧意：“是臣会错意了。”
动作间，结实的腰腹若隐若现，“只是陛下方才说......要臣的人......”
“朕是说你的才能！你的忠心！”
虽然她很想，但是他不能！姜蕤强作镇定地别开眼，却掩不住泛红的耳根，“快把衣服穿好！”
程烈系上衣带，心底松了口气，他的清白总算是保住了。
不过这位年轻的帝王，似乎与他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