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上是穿学生装的她，站在"济南女子师范"的牌匾下。火舌舔舐到边缘时，她突然开口："那天我本该去参加抗日游行。"
照片化为灰烬。她转过头，月光下满脸泪痕："可我想穿新做的旗袍给喜欢的人看。"
这是我第一次听她提起"喜欢的人"。1937年的七夕，十六岁的少女怀着懵懂爱意出门，却再也没能回家。
"他是..."
"早死啦。"她飘过来趴在我胸口，"八十年前就投胎去了。"冰凉的手指戳我心口，"不像某个笨蛋，让我等了这么久。"
我握住她手指。这次没躲开。
窗外突然飘起雨丝。1937年的七夕也在下雨，炸弹落下时，十六岁的怜桦手里还攥着没送出的情书。
此刻她躺在我怀里，哼着跑调的歌谣。鬼魂不需要呼吸，但她故意模仿呼吸的节奏，冰凉的气流拂过我锁骨。
"江铭。"
"嗯？"
"明天早餐想吃甜沫还是油旋？"她眼睛亮晶晶的，"我可以托梦让楼下早餐店多给你加料。"
我扯过被子裹住她："睡吧。"
她惊讶地瞪大眼："你让我上床？"
"反正你又没实体。"
"谁说的！"她突然翻身压住我，"现在让你感受下什么叫鬼压床...咦？你心跳好快？"
雨声渐密。在这个潮湿的夏夜里，我抱着个女鬼睡着了。梦里全是1937年的济南城，穿学生装的少女撑着油纸伞，在曲水亭街的青石板上踩出一串水花。
醒来时发现怜桦正用我的手机自拍。晨光穿透她的身体，在床单上投下淡影。
"发朋友圈啦～"她把手机举给我看——照片里我睡相蠢爆，她比着剪刀手靠在我肩头。配文：「同居第一天」
"你他妈..."
"已经设置仅前女友们可见。"她咧嘴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"惊不惊喜？"
我抢过手机要删，却发现点赞列表里赫然有我妈的头像。
评论：「姑娘真俊！过年带回家！」
怜桦在晨光中逐渐透明："婆婆约我除夕吃饺子呢～"消散前最后一句话是，"对了，你前女友小美刚发消息问你是不是养女鬼了——要我现在去吓她吗？"
3
清晨六点，我被冰箱门的撞击声惊醒。
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，还夹杂着走调的民国小调。
"怜桦？"我揉着眼睛走到厨房门口，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出心脏病——穿着Hello Kitty围裙的怜桦正飘在半空煎蛋，锅铲穿过她半透明的手掌，而平底锅里的煎蛋却诡异地自动翻面。
"早安呀～"她哼着歌转身，发梢还沾着面粉，"今天吃溏心蛋和甜沫，我托梦让楼下早餐店送的。"
餐桌上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甜沫，油旋金黄酥脆。我盯着她围裙上咧着嘴的卡通猫头，违和感强烈到胃疼："你这围裙..."
"偷拿你前女友的。"她理直气壮地飘到我对面，"反正她再也不敢来你家了。"
我一口甜沫喷在桌上。上周分手时，前女友确实落了几件衣服在我这。
"你把她怎么了？"
"就在她照镜子时露了个脸。"怜桦歪头回忆，"顺便问了句'你觉得我和江铭配吗'。"她突然凑近，鼻尖几乎贴上我的，"结果她尖叫着跑了，连内衣都没拿。"
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手机突然震动，是老妈发来的语音："儿子，你朋友圈那姑娘真俊！啥时候带回家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