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丫头想什么呢？”老陈头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“我想……我想这麦芽糖真甜！”我赶紧把最后一点糖塞进嘴里，腮帮子鼓得圆圆的。
老陈头又笑了，转身去招呼那个刚睡醒的樵夫。
好机会！
我猫着腰，悄无声息地溜到柜台内侧。
酒坛子排得整整齐齐，最里边那坛无忧酒的坛口用油纸封着，还系着红绳。就是它了！村里最有学问的张先生说过，酒越陈越香。
我伸出小手，眼看就要够到那坛无忧酒了——
“阿竹！”
我吓得一哆嗦。
只见阿娘站在酒肆外，双手叉腰，眉头拧成了疙瘩：“又来捣乱！赶紧回家去！”
我灰溜溜地钻出来，冲老陈头做了个鬼脸，不情不愿地朝家走去。回头看一眼那坛无忧酒，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。
等着吧，我总有一天要尝到你是什么滋味！
2
我们村叫杏花村，因为后山有一大片野杏树，春天来时，白茫茫的花海能把整座山都盖住。
村里人家不多，也就二三十户，彼此都认得，谁家炖肉了，香味能飘遍半个村子。
我家就在村东头，三间茅草屋，围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。
阿爹是个木匠，手艺在附近几个村都小有名气；阿娘织得一手好布，常常有人拿棉花来请她帮忙纺织。
按理说，我家日子该过得不错。可不知为什么，我总觉得家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。
阿爹阿娘对我很好，从不打我，可他们之间却很少说话。有时候我看见阿娘盯着窗外发呆，眼睛里好像藏着很深很深的忧愁；阿爹呢，常常干着活就突然停下来，长长叹一口气。
我问过隔壁李大婶，为什么我爹娘总是不开心。
李大婶摸摸我的头，说：“阿竹还小，不懂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。”
又是这句话！大人总拿这话来搪塞小孩。我今年已经九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！
我趴在院子的石桌上发呆。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下来，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。
阿娘在厨房里忙活，炊烟袅袅升起，空气中飘着米饭的香味。
“阿竹，去村头打壶酒来。”阿爹从屋里走出来，递给我几个铜钱，“要老陈头铺子里最好的无忧酒。”
我眼睛一下子亮了：“真的？要最好的？”
阿爹点点头，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：“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。”
我接过钱，蹦蹦跳跳地往外跑，心里乐开了花。
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接触无忧酒了！说不定趁老陈头打酒的时候，我能偷偷尝一口呢！
酒肆里比刚才热闹了些，多了几个歇脚的过路人。老陈头忙得团团转，看见我来了，擦擦额头的汗：“小丫头又来了？这回要什么？”
我踮起脚，把铜钱放在柜台上，学着大人的口气：“要最好的无忧酒，打一壶！”
老陈头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哟，小丫头今天派头不小啊。”他接过钱，转身去取酒坛，正是我看中的那坛陈酿。
我的心怦怦直跳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陈头的手。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，掀开油纸，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。那香味说不出的特别，不像平常酒那样刺鼻，而是带着一种花香和果香混合的甜味，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