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爷爷,您喝过无忧酒吗?”我好奇地问。
老陈头的手顿了一下,眼神有些恍惚:“喝过,当然喝过。”说完又继续打酒,不再多言。
酒打好后,老陈头用塞子塞紧壶口,递给我:“拿好了,别摔着。这酒劲儿大,可不是给你这小娃娃喝的。”
我接过酒壶,沉甸甸的。酒香从壶嘴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,勾得我心里痒痒的。回家的路上,我盯着手里的酒壶,脑子里天人交战。
就尝一小口,应该没关系吧?反正这么多酒,少一口阿爹也发现不了。就一口,看看是不是真的能让人快乐起来。
我四下张望,路上没人。于是飞快地躲到路旁的大树后,紧张地手心冒汗。颤抖着拔开壶塞,那股特殊的香气更加浓郁了。我咽了口唾沫,把壶嘴凑到唇边——
“阿竹!你在干什么?”
我吓得魂飞魄散,酒壶差点脱手。
是村里的铁柱。他比我大两岁,整天一副小大人模样,最爱管我的闲事。
“我、我没干什么!”我慌忙把酒壶藏在身后,塞好壶塞。
铁柱一副“我什么都看见了”的表情:“你想偷喝酒?我要告诉你娘去!”
我急了:“别别别!我就闻闻!这酒可香了,你闻闻?”我把酒壶往前递了递,试图收买他。
铁柱凑近闻了闻,眼睛一亮,但马上又板起脸:“香也不能喝!小孩子不能喝酒!会变傻的!”
我撇撇嘴:“就你懂得多!这是我爹让我打的酒,我家的酒,我尝一口怎么了?”
铁柱摇摇头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爹说,无忧酒不是随便喝的酒。只有心里特别苦的人才需要喝。”
我心里一动:“那你爹喝过吗?”
铁柱的眼神黯淡下来:“喝过。我娘走的那年,他天天喝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不过现在不常喝了。他说人不能总靠着酒忘记事情,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。”
这话听着不像孩子能说出来的。我盯着铁柱,突然觉得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。
“走吧,我陪你回去。”铁柱说,“免得你半路又忍不住偷喝。”
我嘟着嘴,不情不愿地跟他并排走着。路上,我忍不住问:“铁柱,你记得你娘吗?”
铁柱摇摇头,“不记得了。她走的时候我才三岁。我爹说我长得像她。”他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,轻声说,“有时候我觉得记得也不是坏事,忘了才可怕呢。”
3
快到家时,我看见阿爹站在门口张望。他看见我们,明显松了口气。
“怎么去这么久?”阿爹接过酒壶,检查了一下壶塞是否塞紧。
“路上遇见铁柱,说了会儿话。”我小声说,心虚地不敢看阿爹的眼睛。
阿爹没起疑,从怀里摸出个铜板递给铁柱:“谢谢你陪阿竹回来。去买糖吃吧。”
铁柱高兴地接过钱,冲我挤挤眼睛,一溜烟儿地跑了。
晚饭比往常丰盛,阿娘炒了好几个菜,还蒸了条鱼。
阿爹把那壶无忧酒放在桌上,盯着它出神。
“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?”我忍不住问。
阿爹和阿娘对视一眼,眼神复杂。阿娘先开口,声音轻轻的:“是你姐姐的生日。”
我愣住了。姐姐?我有个姐姐?
“什么姐姐?”我困惑地看着他们,“我怎么从没听说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