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都没有弯腰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，递给那位裙子湿了的贵妇。
「张太，抱歉，惊扰到您了。这条裙子的清洗和赔偿，我们集团会全权负责。」
然后，他才转过头，看向跪在地上的我。
那眼神，比之前在走廊里更加冰冷，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漠然。
「叫什么名字？」
「……周，周然。」我小声回答。
「周然是吧。」他点点头，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。
「这个月奖金扣光，另外，张太这条裙子的干洗费，从你工资里扣。」
他的话像一盆冰水，将我心底最后一点火苗彻底浇灭。
我抬起头，对上他的眼睛，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伪装。
但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陈洛雪满意地勾起嘴角，挽住他的手臂，娇声道：「林泽，你对她太仁慈了，这种人就该直接开除。」
「今天是你的生日，别为这种小事生气。」林泽的声音瞬间温柔下来，他拍了拍陈洛雪的手背，「我让王队把她带下去，别脏了你的眼。」
他甚至，都不屑于再跟我说一句话。
我被王胖子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，身后是重新响起的欢声笑语。
手心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，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
我被关在杂物间里，听着外面传来的音乐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被推开一条缝。
王胖子探进头来，扔给我一个医药箱。
「林助让给你的。」他语气不善，「算你走运，也就是林助心善，不然今天非扒了你一层皮。」
我看着那个医药箱，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logo，是我和林泽大学时常去的一家药店。
我打开箱子，除了常规的消毒水和纱布，最底下还压着一张创可贴。
创可贴的包装纸背面，用极细的笔，画着一个微缩的宴会厅平面图，其中一个位置，被标记了一个红点。
那里是空中花园的监控死角，也是集团存放一些「特殊」文件的保险室。
我的眼泪，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他不是心善，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，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。
我用酒精棉签擦拭着伤口，尖锐的刺痛让我瞬间清醒。
周然，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。
你是战士，不是怨妇。
3.
林泽在集团的地位水涨船高，成为陈洛雪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。
他们出双入对，形影不离。
集团内部的流言也愈演愈烈。
「听说了吗？林助马上就要和大小姐订婚了。」
「那肯定的，郎才女貌，门当户对。」
「我听说林助在老家有个女朋友，为了上位把人给甩了。」
「嗨，那算什么，男人嘛，为了前途，牺牲个女人算什么。再说，那种乡下丫头怎么跟咱们大小姐比。」
我每次在茶水间，在走廊，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。
她们说得绘声绘色，仿佛亲眼所见。
我只能装作听不见，低着头，用力擦拭着地板，想把那些声音和地上的污渍一起擦掉。
可那些话，就像针一样，一根一根扎进我的心里。
陈洛雪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瞩目的感觉，她甚至开始变本加厉地在我面前炫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