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说一句,沈淮的脸色就灰败一分。那些不堪的细节被当众撕开,尤其是在专柜店员那些压抑着好奇与鄙夷的目光下,无疑是在将他最后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。
沈淮呼吸急促起来,胸口剧烈起伏,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,猛地指向我,声音尖利:“就算那样!程薇!你也不能……不能怀他的种!你这是报复我?你用这种方式报复我?!你真贱!”
最后两个字像淬毒的针,刺破空气。
我还没开口,谢凛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。他并没提高音量,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,砸得人喘不过气:“沈淮,注意你的措辞。对着我的女人和未来的继承人满嘴污秽,是想让沈氏最后那点苟延残喘的项目也立刻断气吗?”
沈淮像是被掐住了脖子,声音戛然而止,脸憋得通红。
谢凛的商业手段他是知道的,狠戾无情,从不留余地。这半年,沈氏的确在谢凛的刻意打压下节节败退,早已不复往日风光。这话是赤裸裸的威胁,且他绝对做得出来。
谢凛不再看他,低头问我:“累不累?要不要坐下歇歇?”语气转换自如,仿佛刚才那个散发低压威胁的男人只是幻觉。
我摇摇头,抚着肚子。小家伙似乎被外面的动静惊动,轻轻踢了一下。我深吸一口气,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前夫。
心底曾经有过的惊涛骇浪,此刻竟平静得可怕。恨意或许还有,但早已被更重要的东西覆盖。
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失控,又为失去的颜面和可能破产的公司恐慌,却唯独对我,对孩子,没有半分愧疚,只有被侵犯所有物般的愤怒。
真可悲。
“沈淮,”我开口,声音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怜悯,“我们早就离婚了。我的身体,我的孩子,跟你没有任何关系。至于报复?”
我轻轻笑了一下,挽住谢凛的手臂,靠在他身上,那是一个全然依赖和信任的姿态。
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。离开你,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。我现在过得很好,谢凛对我很好,我们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。请你,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煞白扭曲的脸,抬头对谢凛柔声道:“我们走吧,有点闷。”
谢凛颔首,示意导购将包包好送去府上,然后拥着我,目不斜视地从沈淮身边走过。
经过他时,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、陌生的香水味,不是林薇薇常用的那款,还混合着酒气。
这半年,看来他的“幸福生活”也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美满。
擦肩而过的瞬间,我听到他极低地、从齿缝里挤出一句:“程薇……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声音压抑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。
谢凛的脚步顿都没顿,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
我也没有回头。
后悔?我只会后悔没早点离开你。
……
坐进谢凛停在专属车位上的黑色宾利,车内空间宽敞静谧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
我靠在舒适的椅背上,长长吁了一口气。刚才绷着的劲松懈下来,疲惫感缓缓蔓延开。
“还好吗?”谢凛倾身过来,替我系好安全带,手指无意间擦过我的脸颊,带着温热的触感。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带着审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