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楚尖锐却短暂,随即是一片麻木的空洞。三年婚姻,无数个日夜,原来只是我为别人占着位置的荒唐戏码。
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薄情的脸,所有质问、哭闹、不甘都堵在胸口,却奇异般地沉淀下去。我甚至也扯开嘴角,回了他一个笑。
手伸进随身的包里,摸到那张折叠整齐的纸。
下午刚拿到的检查报告,墨迹还新鲜着。我来,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,庆祝我们三周年的第二个礼物。
我把它拿出来,却没有展开。只是轻轻按在平坦的小腹上。
看着他,一字一句,清晰地吐出来:“当然。祝你们——”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床上瞬间僵住的林薇薇,再回到沈辰铁青的脸上,“不孕不育,子孙满堂。”
沈淮的表情裂开一道缝,像是没听懂,又像是被这恶毒的祝福激怒。他视线落在我按着小腹的手上,眉头蹙紧。
我不再看他们,转身,踩着那厚得吸音的地毯,一步一步往外走。背脊挺得笔直。
身后传来林薇薇委屈的哭声和沈淮低声的安抚。
门在我身后合上,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。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城市冰凉的霓虹光晕,我走过去,将那张孕检单一点点撕碎,碎片从窗口扔出去,像苍白的雪,瞬间就被夜风卷得无踪。
眼泪终于滚落下来,灼热地滑过脸颊,又被我狠狠擦去。
……
半年后。
国金中心,爱马仕专柜。
灯光打得极好,每一只包都在玻璃展柜里散发着矜贵的光芒。
空气里弥漫着金钱和皮革混合的特定气味。
我穿着宽松的香芋紫软绒长裙,腰线设计得极高,完美遮住了隆起的腹部,只显得人慵懒又贵气。
半年时间,足够很多东西天翻地覆。
导购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稀有皮Bir包取出,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:“程小姐,您先生真是有心,这款刚到,我们就立刻通知他了。”
身旁的男人低笑一声,手臂自然地环住我的腰,掌心温热地贴在我侧腹。
他穿着剪裁一流的深灰色西装,身姿挺拔,气场沉静却强大,存在感充斥了整个专柜。其他店员偶尔偷瞄来了,眼神里带着敬畏和好奇。
谢凛。这个名字在商场上意味着很多,杀伐决断,寸土不让。也包括,是沈淮那个圈子众所周知的、最大的死对头。
我抚了抚肚子,快六个月了,小家伙最近动得频繁。刚拿到新包的愉悦让我唇角弯起:“是他非要买,我说不用了。”
“怎么不用?”谢凛侧头看我,目光落在我脸上,深邃沉静,却带着一种能溺毙人的温柔,“我的女人,值得最好的。”他低头,很轻地吻了下我的发顶,动作自然亲昵。
这戏做得足。我配合地靠着他,笑意却没抵达眼底。
半年前从酒店出来,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,那种灭顶的绝望和恨意,至今记忆犹新。
是谢凛找到了我,在我最狼狈的时候。
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,他需要一位背景干净、能应付家族催婚的“伴侣”,而我需要最快的途径,站到比沈淮更高的地方,狠狠地把那口恶气吐出去。
专柜的门被猛地推开,撞在墙上,发出沉闷的一声响。
扰乱了店内舒缓的音乐和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