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名受害者出现了。
镇中学新来的物理老师,一个才二十八岁的年轻人,刚评上优秀教师。尸体被抛在镇南一处废弃的旧宅院里。手法,和前两次一模一样。
但这一次,凶手留下了一样东西。
在抛尸现场那面斑驳的院墙上,用受害者的血,写下了四个猩红、扭曲、还在往下淌着血水的大字——
“血债血偿”。
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,通过现场照片和媒体的镜头,瞬间引爆了全国的舆论。
案件的性质彻底变了。这不再是简单的变态连环杀人案,这是一场带有明确宣告意味的、血淋淋的复仇。最高层震怒,省厅直接挂牌督办,限期破案的命令如同催命符,压在了每一个办案人员的头上。
我站在那面墙下,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。那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眼里,脑子里只剩下一片血红色的噪音。
血债?谁的血债?
一个贪了点小财的局长,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,一个兢兢业业的青年教师。这三个人,八竿子打不着,他们能有什么共同的“血债”?
我百思不得其解,只觉得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把整个青石镇都拖入深渊。
当晚,我第三次入梦。
梦里,是我年迈的爷爷奶奶。他们没说话,只是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里,紧紧拉着我的手,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慈祥,可眼神里,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。他们就那么看着我,不停地、无声地摇着头。
我醒来时,天还没亮。
我没有开灯,就那么坐在黑暗里,从床头摸出烟盒,点上一根,然后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直到抽了整整一包烟。
烟雾缭绕中,我彻底明白了。
这不是警告,是哀求。是我的亲人们,在我无法理解的那个世界里,用他们唯一的方式,求我别再往前走了。
有什么东西,正从我认知之外的维度逼近。
第六章 迷途
我决定不再听那帮专家的指挥。
第二天一早,我借口去外围重新排查社会关系,没跟任何人打招呼,独自开着我的那辆破吉普,又去了第三个抛尸现场。
那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大宅,据说是以前某个大户人家的祖宅。专家组早就撤了,只剩下风中摇摇欲坠的警戒线。院子里阴森潮湿,荒草齐腰高,那四个血字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,颜色变淡,更添了几分诡异。
我绕着宅子走了一圈又一圈,想从那四个字里看出点什么门道。
就在这时,我眼角余光瞥见,不远处的断墙下,有个穿着青布道袍的人影,正蹲在地上烧着纸钱,口中还念念有词。
这节骨眼上,任何行为反常的人都值得怀疑。
我走上前,沉声问道:“干什么的?”
那道士闻声回头,约莫四五十岁,面容清瘦,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,眼神清亮,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。他见我一身警服,不但不惊,反而微微一笑,站起身来。
“警官,贫道清风,路过此地,感觉怨气冲天,便超度一二。”
又是怨气!我心里一震,掏出证件在他面前亮了一下:“我是派出所的李正。道长,这里是凶案现场,你在这里烧纸,不合适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