组长姓刘，戴着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轻蔑，看我们像在看几件钝了的工具。
我这种“老油条”，自然被第一时间靠边站，美其名曰“负责外围走访”，说白了就是打杂。
也好，乐得清闲。
专家们穿着白大褂，拿着各种我看不懂的高精尖仪器，把垃圾中转站以及周围几百米，翻了个底朝天。尘土、毛发、纤维，任何蛛丝马迹都被装进证物袋里分析。
三天后，专家组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。
结论是：毫无头绪。
死者张勇，社会关系简单得像一张白纸。家庭和睦，没小三；工作上口碑不错，没跟谁红过脸；经济上除了点小贪，也构不成杀人动机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足以让他被人如此残忍分尸的仇家。
我混在会议室的角落里，听着刘组长那套“多维度排查”、“构建心理侧写”的官腔，哈欠连天。
就在我以为这案子会像以前的许多悬案一样，最终跟我没多大关系时，当晚，我做了个梦。
梦里，是我那过世快二十年的母亲。
她还穿着那件我记忆里最深的蓝色布褂，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她没走近，只是隔着雾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句话：
“天道轮回，报应不爽……儿啊，别沾手，千万别沾手……”
那声音，带着哭腔，透着一股绝望的哀求。
我猛地从床上坐起，心脏擂鼓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窗外，月光清冷，万籁俱寂。
日有所思，夜有所梦。
我大口喘着气，这么安慰自己。肯定是白天被那碎尸现场刺激得太狠，加上听了一耳朵案情，才会做这种荒诞的梦。
我翻了个身，强迫自己闭上眼，但母亲那双忧愁到绝望的眼睛，却像刻在眼皮上一样，怎么也挥之不去。
“别沾手……”
这三个字，像魔咒，在我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。
第三章 瘟疫
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
第一个案子过去整整七天，又是一个该死的雨夜。
第二起案件发生了。
这次的受害者，是镇东头开杂货铺老王家的独生女，一个才十二岁，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姑娘。
同样的手法，同样被干净利落地分尸，抛尸地点换成了镇子另一头的河道里。几袋“垃圾”，被早起打鱼的船夫发现。
消息传开，整个青石古镇彻底炸了锅。
恐慌，像一场无形的瘟疫，瞬间席卷了每一个角落。家家户户大门紧闭，天一黑，街上连条狗都看不到。镇上学校全部停课，流言蜚语比头一天晚上的雨点还要密集。
我站在河边，看着小女孩的父母哭到几次昏厥，看着他们被人死死架住，却还拼了命想去够那些冰冷的黑色袋子。
那一刻，什么‘天煞孤星’的自嘲都成了狗屁。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家就这么碎了，而我这个警察，连凶手的影子都摸不到。
我是个警察。
我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。
可现在，一个小女孩，在我管辖的地盘上，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。我这个警察，算个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