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医务室门口堵到他。他颧骨青了一块,嘴角破着,眼神却亮得骇人,一种为我从未见过的“战斗”而兴奋的光。
“周倦你什么意思?”声音堵在喉咙里,发颤。
他看着我,眉头习惯性地皱起,又很快松开,那点残留的、或许属于“青梅竹马”的耐心,迅速被另一种情绪覆盖。一种清晰的、不容错辨的疏离。
“苏晚,”他声音很淡,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,“她跟你不一样。”
我愣住。
他越过我,要进医务室去看里面那个受了惊吓的人,擦肩时,他停了一下,留下那句彻底把我钉在原处的话。
“她需要人保护。”
你需要人保护。所以呢?我不需要?我攥紧的手心里,指甲掐得生疼。所以我这十几年的相伴,只是作为一个不需要保护、甚至不会被考虑是否会受伤的“强者”,活该被轻易撇下?
毕业晚会设在市中心颇有名气的酒店宴会厅,巨大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,空气里混着食物、酒精和青春即将散场的躁动。三年高压,一朝释放,近乎疯狂。有人哭有人笑,有人借着酒劲拥抱告白。
我坐在角落,看着周倦给林薇拿果汁,细心地挑掉蛋糕上的草莓——她似乎不爱吃。他全程护着她,像骑士守护他的公主,隔绝一切喧嚣。有人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,林薇红着脸躲进他怀里,周倦笑着,纵容地挡开所有伸过来的酒杯。
那一刻,他脸上的笑容,是我从未拥有过的、全然的庇护和占有。
心口那片荒芜了整整一年的冻土,终于彻底死寂。
晚会过半,人群在舞池中央群魔乱舞。我起身,想去露台透口气。刚走到光线稍暗的廊柱旁,一个声音叫住我。
“苏晚学姐。”
林薇。她端着一杯香槟,步履很稳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、微醺的红晕。她身上那条白色的小礼裙,纯洁无瑕,是周倦会喜欢的样子。
“恭喜毕业。”我举了举手里的杯子,语气平淡,准备离开。
她却轻笑一声,上前一步,恰好挡住我的去路。音乐声震耳欲聋,我们这里却像隔出一个诡异的寂静气泡。
她脸上的笑容没变,甚至更甜了些,可眼神里某些东西一点点剥落,露出底下冰冷坚硬的内核。她微微凑近,香水味混合着酒气,并不难闻,却让我胃里猛地一抽。
“有件事,憋了整整一年,再不说,我怕没机会了。”她声音压低了,像毒蛇吐信,只有我能听清。
我停下脚步,看着她。
她笑得眼睛弯起来,非常好看,说出的每个字却都淬着毒。
“你知道吗,周倦……”
她顿了一下,欣赏着我下意识绷紧的表情,才慢悠悠地,一字一句地,完成她的凌迟。
“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,费那么多功夫,让他眼里只有我……”
“不是因为我很喜欢他。”
音乐恰好到一个鼓点重的间隙,她的声音清晰、锐利,穿透一切。
“只是因为——”
她红唇扬起,那个笑容漂亮又恶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