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旧那么温柔,却像淬了毒的冰,牢牢锁着我,带着一种冷静到残忍的笑意。
我的头皮传来剧烈的撕扯痛感,整个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,死死地按进冰冷的水里……
“咳!咳咳!”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,心脏疯狂擂鼓,几乎要撞碎胸骨。冷汗瞬间浸透了真丝睡裙,黏腻地贴在背上。
窗外月光惨白,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拉出一道冷凄的光带。
卧室里安静得可怕。
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梦里那种冰冷的窒息感和濒死的恐惧感如影随形,真实得可怕。
我下意识伸手摸向旁边——
空的。
床铺另一侧,冰凉一片。程朗不在。
心脏骤然缩紧。
几乎就在同时,浴室的方向,隐隐约约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。
他……在洗澡?凌晨三点?
纪念日晚餐时那份强压下去的不安,连同刚才那个清晰得可怕的噩梦,瞬间交织成一张冰冷的网,将我牢牢缠紧。
我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,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保险单。三千万。受益人。温柔的……按进浴缸的眼神。
不,不可能。那是程朗,爱我如命的程朗。那只是个梦,只是个荒唐的梦……
可水声持续不断,像催命的符咒,一下下敲在我的神经上。
鬼使神差地,我抖得不像话的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。解锁,屏幕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。
我点开那个红色的录音图标,几乎握不住手机。
我把音量调到最大,将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自己耳边。
滋啦的电流声和哗哗的水声背景音里,先是一阵窸窣,然后,程朗压得极低的、刻意轻柔的嗓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,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冰冷的算计:
“……知道……放心……等她死了……钱……我们平分……”
嗡——
大脑一片空白,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,只剩下那句毒蛇般的话语在耳膜里反复嘶鸣,尖厉,恶毒。
等她死了……钱我们平分……
冰锥一样的寒意瞬间刺穿天灵盖,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冻住,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。
就在这时——
浴室的水声,戛然而止。
死一样的寂静猛地攫住了整个房间。
我的瞳孔骤然紧缩,巨大的恐慌海啸般扑来,几乎将我彻底淹没。
删除录音?已经来不及了!
几乎是身体的本能,在我脑子做出任何思考之前,我已经猛地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,整个人重重躺倒回去,死死闭上眼睛,扯过被子蒙住头。
每一个动作都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。
黑暗中,感官被无限放大。
浴室门被轻轻打开。
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沉稳的,不疾不徐,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几乎听不见声音。
但我感觉到了,那身影投下的阴影,带着沐浴后潮湿的水汽,缓缓笼罩了我。
他停在床边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,沉甸甸地落在我蒙着被子的身体上,带着审视的意味。时间一秒秒流逝,漫长如同几个世纪。
我的心脏跳得快要炸开,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控制呼吸,让它听起来均匀绵长,像一个沉睡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