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雨夜的秘密
窗外的雨声密集而急促，像是无数细小的石子敲打着玻璃窗。林晨蜷缩在画室的角落里，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，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虚假的安全感。
三个小时前，他从医院出来，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诊断书。医生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："林先生，你的急性白血病已经进入加速期...如果不立即住院治疗，最多三个月..."
三个月。九十个日夜。两千一百六十个小时。这是他仅剩的时间。
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特有的气味，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，也是陆渊最常抱怨的——那人总说这味道太刺鼻，却又一次次地耐着性子在这里陪他作画到深夜。
林晨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墙边。墙上挂满了这些年他为陆渊画的肖像：有一张是陆渊在书房工作的侧影，眉头微蹙，专注的神情让人心动；有一张是某个清晨，阳光透过窗帘洒在陆渊脸上，他慵懒地微笑着，眼角还带着睡意；还有那张他们一起去海边时画的，陆渊背对着夕阳，向他伸出手，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耀眼的光晕...
每一笔，每一画，都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深情。颜料在画布上凝固成永恒，而他们的爱情，却要在时间里腐朽。
"对不起..."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，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吞没，"要留你一个人了。"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屏幕上"渊哥"两个字像灼热的炭火，烫得他指尖发颤。林晨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：
"喂？你忙完了？"
"还在公司。"陆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他熟悉的疲惫和温柔，"画室关好门窗，雨很大。我晚点回去陪你。"
林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墙角那个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。明天他就要搬进医院了，这个决定他还没敢告诉陆渊。箱子里除了必要的衣物和画具，还有一件陆渊的衬衫——他偷偷从衣柜里拿出来的，上面还残留着爱人身上独特的雪松香气。
"好，你记得吃饭。"他轻声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"我...我爱你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，随即是陆渊低低的笑声："怎么突然这么肉麻？我也爱你，乖，我尽快回去。"
挂断电话后，林晨再也支撑不住，沿着墙壁滑坐在地。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，他慌忙用袖子捂住嘴，等到咳嗽平息，袖口上已经晕开了一片刺目的鲜红，在白色衬衫上绽开如雪地里的梅花。
他想起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，想起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，想起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长廊里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突然觉得生命如此脆弱。
雨下得更大了，敲打着窗户像是送别的掌声。
第二章 温柔的假象
陆渊推开画室门时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。他带进来一身寒意和淡淡的雪松香，那是林晨最喜欢的香水味，也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陆渊身上的味道。
"又画到这么晚？"他把手里的栗子蛋糕放在堆满颜料管的桌上，从身后抱住正在调色的人，"手这么凉。"
林晨浑身一僵，慌忙用画布遮住未完成的肖像——那上面陆渊的眼睛浸在深蓝夜色里，像即将沉没的星辰。这是他准备的最后一份礼物，想在离开前完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