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马上就好。"他放下画笔，转身时已换上温软的笑意，"今天怎么这么晚？"
陆渊没有回答，只是捏着他的下巴细细端详："脸色不好。明天我让陈秘书约李主任做个全面体检，你最近瘦得厉害。"
"不用！"林晨的声音猛地拔高，又立即放软，"就是...前几天公司体检过了，一切正常。"
他主动吻上陆渊的唇，尝到些许威士忌的余味。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甜，直到陆渊呼吸变重，将他抵在画架上。
颜料管噼里啪啦掉了一地，像他们碎了一地的安稳日常。林晨在眩晕中想，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。
"搬来和我住。"陆渊咬着他耳垂低语，"每天醒来都要看见你。省得你总不好好吃饭。"
林晨闭眼感受后背传来的体温。太温暖了，温暖得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。他该如何告诉这个人，他们剩下的时间，已经不足九十天？
"好。"他轻声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，月光悄悄洒进画室，照在陆渊沉睡的侧脸上。林晨轻轻起身，从抽屉深处翻出药瓶，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干咽下去。
苦涩的味道从喉咙蔓延到心里。
他走到窗前，看着这座城市深夜的灯火。每一盏灯后面，都有一个完整的人生。而他的生命，即将在最美的年华戛然而止。
"对不起，渊哥。"他对着熟睡的爱人轻声说，"原谅我的自私。"
月光下，陆渊在梦中蹙眉，仿佛感知到了什么。
第三章 裂痕初现
苏雨第三次撞见林晨偷偷服药时，终于忍不住夺过了药瓶。但标签早就被撕掉了，只留下胶水干涸的痕迹。
"到底怎么回事？"她压低声音，把林晨拉到画室角落，"别骗我，你最近瘦得吓人。"
画室里只剩下铅笔在纸上的沙沙声。林晨沉默地修改着设计稿，过了很久才抬起头，眼睛里盛满了苏雨从未见过的疲惫和绝望。
"小雨，如果...我是说如果，我活不长了..."
苏雨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，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。瓷片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刺耳。
"去医院！现在就去！"她红着眼去拉他，"陆渊知道吗？"
"别告诉他！"林晨反手抓住她，力道大得惊人，"他正在谈那个跨国并购案，不能分心..."
"你疯了吗？这是能瞒得住的事？！"
"就三个月..."林晨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"让他安心做完这个项目。之后...之后他会慢慢走出来的。"
苏雨看着他苍白却平静的脸，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如刀绞。她和林晨从小一起长大，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温柔的人骨子里有多固执。
"至少让我陪你去做检查。"她最终妥协，"不然我现在就给陆渊打电话。"
林晨轻轻点头，疲惫地靠在椅背上。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苏雨这才注意到，他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，手腕瘦得仿佛一折就断。
"什么病？"她轻声问。
"急性白血病。"林晨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，"加速期。"
画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苏雨想起小时候，林晨总是生病，每次发烧都要折腾好几天。那时候她还会笑他像个瓷娃娃，一碰就碎。
没想到，一语成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