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炊饼......"他咳出口黑血，"我娘做的炊饼里......从来不放芝麻......"
白小鹿的指尖触到他衣襟内的硬物。那是半块发霉的饼，掰开后露出粒完好的川字珠。珠子内侧用针刻着行小字：白鹿归巢日，血诏重见时。
河面飘来的晨雾突然变成紫色。在彻底失去意识前，白小鹿听见弟弟的声音混在桨声里："阿姐，你看太阳多亮啊......"
白小鹿的手指在赵寒川染血的衣襟上收紧，紫色烟雾里弟弟的声音越来越远。"假的......都是假的......"她牙齿咬得咯咯响，银簪尖在青砖上划出火星。
赵寒川突然抓住她手腕："看珠子。"那粒带裂痕的川字珠滚在血泊里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金色。
柳七娘的狂笑声戛然而止。她抓着喉咙跪倒在地，蝴蝶发钗突然炸开，溅出十几颗芝麻大的黑丸。
"曼陀罗籽。"白小鹿用衣摆裹住手去捡珠子，"你娘在珠子里藏了解药。"
河面的紫雾突然被风吹散。赵寒川看见自己的断刀插在柳七娘脚边，刀柄上缠的红绸正慢慢变成黑色。"炊饼......"他咳出一口血沫，"我娘死前说过，白鹿归巢要见血光。"
白小鹿的弟弟不知何时爬到了新坟旁。他撕开油纸包，把那些蜡丸一颗颗塞进嘴里："阿姐，苦......"
"吐出来！"白小鹿扑过去掰他的嘴，却摸到满手金砂。男孩的瞳孔已经变成诡异的竖瞳，喉咙里发出老鬼临死前的咯咯声。
赵寒川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。他摸索着断刀，发现刀身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红纹："不是毒......是蛊......"
白小鹿突然扯开弟弟的衣领。鳞纹下渗出的不是血，而是闪着金光的黏液。"雾阁的药引子。"她指尖发抖，"他们用我弟弟的骨血养蛊......"
柳七娘的身体开始膨胀。官服裂开处露出青紫色的皮肤，像只正在蜕皮的蝴蝶。她歪着头看向白小鹿："二小姐，你闻闻......多香的桂花味啊......"
白小鹿的银簪突然刺进自己掌心。剧痛让她清醒过来："赵寒川，吹哨！三长两短！"
哨声刺破晨雾的刹那，坟堆后窜出七八只野狗。它们疯狂撕咬着柳七娘膨胀的躯体，每扯下一块肉，就有一团金光从伤口里窜出。
赵寒川的断刀终于够到了那半张地契。他用染血的手指抹开柳七娘的私印，底下露出个烫金的"川"字："醉仙楼......是我娘的嫁妆......"
白小鹿的弟弟突然安静下来。他歪着头看野狗分食柳七娘，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桂花糕："阿姐，吃......"
"别碰！"赵寒川的刀鞘打飞了糕点。那东西落地就碎成金粉，凝成个小巧的鹿头形状。
河岸传来木板断裂的巨响。白小鹿抬头，看见晨雾中有艘破船正慢慢沉没。船板上密密麻麻钉着蝴蝶镖，每枚镖尾都系着节红绸。
"血诏......"赵寒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"你撕开......你弟弟的......衣襟......"
白小鹿颤抖着扯开布料。男孩心口的皇宫纹身正在渗血，血珠组成了个清晰的"传"字。
柳七娘只剩半个脑袋还在笑。她的牙齿一颗颗脱落，每颗牙心里都嵌着粒芝麻大的黑丸："二小姐......你弟弟......每天......都吃......"
赵寒川突然把断刀插进自己左膝。黑血喷涌而出，溅在川字珠上，珠子顿时裂成两半。里面掉出张薄如蝉翼的绢布，上面用血写着三个字：白鹿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