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直接退出了家族群，将手机调成静音。
世界终于清净了。
第二天我去医院给黎月送换洗衣物，刚到病房门口，就听见里面传来我妈的哭诉声。
「医生啊，你可得帮我们劝劝我那个大女儿，她就是铁石心肠啊，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等死，她都不肯救……」
我推门进去，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，一脸尴尬地看着我。
同病房的几个病友和家属，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不屑。
「现在的年轻人啊，真是越来越自私了。」
「就是，亲妹妹都不救，这心得多狠啊。」
我没有理会那些议论，径直走到黎月病床前，将手里的袋子放下。
「衣服洗好了。」
7.
「姐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？」黎月拉住我的手，眼泪汪汪。
我抽出手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「你别演了，累不累？」
黎月脸上的表情一僵，随即哭得更凶了。
「姐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？我是真的很难受……」
我懒得再看她表演，转身看向那位被我妈“求助”的医生。
「医生，我想问一下，骨髓移植手术，对捐献者的身体，是不是真的像我妈说的那样，一点影响都没有？」
医生推了推眼镜，有些为难地看了我妈一眼。
「任何手术都有风险，骨髓移植也不例外。常见的并发症包括麻醉风险、感染、出血等，极少数情况下，也可能出现一些远期并发症……」
「比如呢？」我追问道。
「比如……可能会对捐献者的免疫系统和造血功能产生一定影响。」医生说得含糊其辞。
「比如，会导致不孕不育，对吗？」我一字一句地问。
医生的脸色变了。
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妈急了，冲上来就要捂我的嘴。
「你胡说八道什么！医生没这么说！」
我一把推开她，从包里拿出手机，点开一个录音文件。
「医生，我今年二十八岁，未婚未育。如果我做了骨髓移植手术，对我未来的生育能力，会有多大的影响？」
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，是我自己的声音。
接着，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，是这家医院血液科主任的声音。
「黎小姐，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保证。临床上确实有案例，捐献者在术后出现了卵巢早衰、甚至永久性不孕的情况。这个概率虽然不高，但风险是客观存在的。我们有义务告知你。」
这是我昨天偷偷去咨询主任时录下的。
录音播放完毕，整个病房鸦雀无声。
那些刚刚还对我指指点点的病友家属，此刻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，又看看我爸妈。
我妈的脸，已经成了猪肝色。
「所以，」我关掉手机，目光冷冷地扫过我爸妈和黎月，「你们现在还觉得，是我自私，是我狠心吗？」
「你们为了救一个女儿，就要毁掉另一个女儿的一辈子吗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