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到丈夫死讯那天，我同时收到了他预定的“记忆复制体验”， 七段陌生记忆售价七千万， 第一夜是葬礼上和我一起抱头痛哭的“小三”， 第二夜是总说丈夫坏话的挚友居然在深夜拥抱他， 第三夜发现他匿名资助的贫困少年是我最恨那人的儿子…… 最后一夜，记忆画面突然变成我正在沉睡的卧室， 身后传来丈夫带笑的声音：“欢迎来到真实世界，亲爱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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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，淅淅沥沥，像是天空也破了个窟窿，流着无穷无尽的眼泪。林薇坐在窗边，手里攥着那张轻薄却重逾千钧的死亡通知单。徐明。她的徐明。车祸。当场。
冰冷的铅块坠在胃里，挤压得她无法呼吸。世界失了声，只剩下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钝重地、一下下砸着回音。
门铃在这片死寂里尖锐地响起。
她没动。或许是记者，或许是那些闻讯赶来、用怜悯眼神将她解剖一遍又一遍的远亲。但门铃固执地响着，一声接一声，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程序式的冰冷。
她终于拖动僵硬的腿，走到门边。监控画面里是一个穿着黑色定制西装、打着一丝不苟领结的男人，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密封箱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像戴着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。
“林薇女士？”门开后，他开口，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，“受您丈夫徐明先生生前委托，前来送达指定物品。”
徐明……委托？生前？
林薇的大脑锈住，无法处理这些词汇。她茫然地看着男人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，屏幕亮起，上面是徐明的电子签名，以及一段简短视频。视频里的徐明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蓝灰色羊绒衫，背景是他们家的书房。他看起来有些疲惫，但眼神温和，嘴角甚至带着一点惯有的、让她安心的笑意。
“薇薇，”视频里的他开口，声音一如既往，“如果你看到这个，那我大概是真的失约了，抱歉让你难过。别怕，我给你留了点东西……希望它能陪你一阵子。签收吧，就当是我最后一个任性的请求。”
视频定格在他最后的微笑上。
林薇的手指颤抖得厉害，几乎握不住笔。她在电子屏上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黑衣男人确认后，将那个银白色的金属箱放在玄关柜上。
“记忆复制体验载体，共七段。徐明先生预付了全款。祝您体验……”他顿了一下，似乎觉得任何祝福在此刻都不合时宜，只微微颔首，“……节哀。”
门轻轻合上。
林薇靠着冰冷的门板，缓缓滑坐到地上。记忆复制？她听过这项天价技术，处于灰色地带，争议极大，据说能提取濒死或刚逝者大脑中残留的强烈记忆片段，加以固化重现。昂贵，且违背伦理。
徐明怎么会……？他从未提过。
金属箱泛着冷光，像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魔盒。七天。七千万。他给她买了什么？
挣扎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她。恐惧，好奇，还有一丝被愚弄的荒唐感。最终，对徐明最后一点痕迹的贪婪压倒了一切。
第一夜。
林薇按照说明，将那个造型奇特的神经接驳头环戴好。冰凉的触感紧贴太阳穴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启动。
短暂的黑暗和嗡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