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爸,这是什么?」
我把火车票举到他面前。
他眼神闪躲,一把夺过去,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,狠狠踩了一脚。
「什么破烂玩意儿!赶紧烧了!」
他越是这样,我心里的怀疑就越重。
「爸,你告诉我,我妈……到底是怎么走的?」
「我不是跟你说过八百遍了!」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,一巴掌扇在我脸上,「是你奶奶!是那个老妖婆把她卖了!你忘了她是怎么对我们的了?忘了我身上的伤了?」
他撩起衣服,露出腰腹间一道道陈年旧疤。
这些伤疤,我从小看到大。
每一次,他都会指着这些伤疤告诉我,这是当年他为了找我妈,被买家打的,是奶奶害的。
可今天,看着这些伤疤,我却第一次产生了动摇。
「那这张照片呢?」我把被我撕碎的照片碎片拼在一起,「她为什么会和奶奶笑得那么开心?还写什么『自由了』?」
我爸的脸色彻底变了,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。
「假的!肯定是假的!那个老东西诡计多端,你别被她骗了!」
他嘶吼着,像一头被踩到尾巴的野兽。
「你是不是也被那老东西洗脑了?啊?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!」
他冲过来,抓着我的头发,把我往墙上撞。
「我告诉你,李小花,你妈就是被她卖的!你这辈子都给我记住了!」
头撞在墙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疼痛让我暂时清醒了一些。
我看着他暴怒而心虚的脸,一个可怕的念头,在我心中破土而出。
或许,骗我的人,不是奶奶。
而是他。
4.
我爸打累了,把我像扔破布一样扔在地上,自己回屋睡觉去了。
我躺在冰冷的地上,浑身都疼,但最疼的,是我的心。
我慢慢爬起来,将那些照片碎片和火车票小心翼翼地收好。
我必须查清楚真相。
第二天,我揣着那些碎片,去了村里王婆婆家。
王婆婆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,也是我奶奶为数不多,偶尔会说上几句话的人。
以前,我恨奶奶,连带着也讨厌和她亲近的王婆婆。
但现在,她是我唯一的希望。
我到的时候,王婆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。
看到我,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「小花?你咋来了?」
我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。
「王奶奶,求求你,告诉我,二十二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妈,到底是怎么走的?」
王婆婆愣住了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惊讶,有怜悯,和了然。
她沉默了很久,才叹了口气。
「你这孩子……终于想知道了?」
她把我扶起来,拉着我进屋。
她给我倒了杯热水,看着我,缓缓开口。
「你奶奶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
王婆婆的声音苍老而沙哑,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。
「你妈,不是本地人,是你爸从外地拐回来的。」
我浑身一震。
拐回来的?
我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。
妈妈总是郁郁寡欢,眼神里总是带着恐惧。
她说话的口音,确实和我们这里的人不一样。
我一直以为,那是她被奶奶虐待才那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