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掏出手帕。擦我嘴角奶泡。“周小雨。你每次撒谎都舔嘴唇。”
我愣住。这他都知道？
窗外下雨了。我们挤在屋檐下。他伞倾向我。自己湿了半边。
像高中时。我忘带伞。他默默撑伞送我回宿舍。一路无话。
现在他说：“记忆清醒剂。或许真需要。”
为什么？
他望雨幕。“有些人。记太清。忘不掉。”
雨停时。他西装口袋掉出星巴克杯套。上面画着爱心。墨迹晕开像年轮。
12
公司团建逼我唱歌。我躲厕所打电话求救。
周泊涯来了。抱着公文包。像来开庭。
同事起哄。他点京剧《空城计》。开口像老干部晚会。
我抢麦克风。“这歌得配嘻哈！”
我即兴改编：“我在城楼观山景/忽听得甲方乱纷纷/旌旗招展空翻影/却原来是司马懿发来的新合同~”
全场静了。然后爆笑。周泊涯低头捂脸。肩膀在抖。
散场时他走最后。塞给我U盘。“录了音。”
我插电脑听。是我的破锣嗓子。跑调跑到外婆桥。
最后几秒有轻轻的笑声。他说的。“还是这么闹。”
夜风很凉。他走前面。影子拖很长。我踩他影子头。
他突然停步。我没刹住车。撞在他背上。
霓虹灯闪过。他眼里有碎光。“周小雨。”声音哑了，“我可能…”
手机响。物业通知：阁楼漏水修好了。
他退后半步。又变回房东。“明日验收。”
我踢飞石子。石子滚进下水道。像某个没说完的句子。
13
宜家家具摊满地。木板螺丝像暴尸现场。图纸符号比道士符咒还难懂。
周泊涯戴白手套组装。手忙脚乱。我嗑瓜子指挥：“先生，您这手法像在给木乃伊做复健。”
他额头冒汗。“瑞典人反人类。”
我递去外卖筷。“看朕的东方智慧。”筷子插进裂缝。严丝合缝。
他推眼镜。“野蛮施工。”
我晃筷子：“这叫筷子界的殖民扩张——欧洲榫卯都得管我叫爹。”
组装衣柜时。他手滑。板子砸向我。我躲开。他扑来护住。两人滚进刨花堆。
鼻尖对鼻尖。他睫毛扫过我脸颊。像蝴蝶翅膀。
他突然说：“高中劳动课。你做板凳也这样。用筷子加固。”
我愣住。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他摸我耳后。“这里。当时沾了木屑。”
空气凝固。衣柜突然散架。木板隔开我们。像楚河汉界。
他从木板缝塞来张纸。宜家收据背面画着Q图：我骑筷子大战北欧家具。
签名日期：十年前。高三毕业那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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