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愣住了,只觉得手脚冰凉。
他的执念,竟已强大到这般地步,能把恐惧都扭曲成占有。我这点微末伎俩,在他那深不见底的执念面前,不过是螳臂当车。
“来人!”他一拍桌子,嘶吼道,“封锁膳房!今天所有经手过膳食的宫人,一个都不许走!”
我的心,彻底凉了。
我也在“经手过膳食”的名单里。我刚刚,还亲手为他递了筷子。
很快,我跟一群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,一起被锁进了膳房。
那附着馋痨鬼的御厨快哭了,用阴司的密语向我哀嚎:“判官大人,这可如何是好?”
我看着门外杀气腾腾的侍卫,又能如何呢?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。
我从怀里掏出判官笔,咬破手指,迅速画了一道“替身契”。我抓住旁边一个早就吓瘫了的小太监,把契约按在了他的后心,又对馋痨鬼使了个眼色。
馋痨鬼化作一缕黑烟,钻进了那小太监的身体。小太监当场就疯了,指着空处大喊大叫,说自己下了毒,是鬼指使的。
侍卫冲进来,把他拖了出去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那小太监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,心里堵的喘不过气来。
我脱身了。
可我,一个本该审判罪恶的判官,却为了自保,牺牲了一个无辜的人。
这笔孽债,终究是算在了我的头上。我看着自己的手,只觉得这双手,再也不干净了。第五章
我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。
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陆文卿。我发现,他每到午夜,都会一个人溜进东宫的禁书楼。那地方,连他最信任的傀儡都不能靠近。
那里头,一定藏着什么秘密。
我不敢靠近,只能用一缕“魂丝”附在一个打扫的太监身上,远远地窥探。
我看见,陆文卿从一个隐秘的架子上,取下一本通体漆黑、没有一个字的古籍。他抱着那本书,神情脆弱的像个迷路的孩子,抱着唯一的慰藉。
就是它了。解开这所有症结的关键,一定就在这本书里。
可我怎么才能拿到它呢?禁书楼门口有“影鳞”看守,那本书本身又有“血脉禁制”,只有陆氏皇族的血才能触碰。这两道坎,如何能跨得过去?
我需要陆文卿的血。
可我去哪里寻呢?总不能真的拿刀去伤他。我虽怨他困住我,却也做不出那等狠心之事。
我只能等,等一个渺茫的机会。
我像个痴傻的怨妇,日日跟在他身后,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。我偷偷收起他梳洗时掉落的头发。
可光有这些,又有什么用呢?还差最关键的一味引子。
那天,他来看我,又说起那些陈年旧事。我便随口说了一句:“你嘴唇都干裂了,也不喝口水。”
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,动作有些笨拙。
我指着他的嘴角,故作惊讶:“呀,流血了。”
他愣了一下,抬手去摸。
我抢先一步,拿出帕子,轻轻帮他擦掉了嘴角那一丝血迹。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,我只觉得心头一颤。
“你看你,总是不知爱惜自己。”我用温柔的语气说着,心里却是苦涩。
他呆住了,脸颊竟有些泛红。看着他这难得一见的少年模样,我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忍。青鸢啊青鸢,你如今这般算计,又与那些害人的人,有什么分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