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理他，只是光着脚，一步步走到那面铜镜前。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，心里一阵恍惚。这张脸，究竟是“鸢儿”，还是我呢？
我拿出判官笔，开始施展“镜花水月”之术。这本是阴司审讯用的幻术，如今却要用在这里，倒也应景。
我要让他看看，他心心念念的圣女，是如何“背叛”他的。
镜面波动，很快出现了影像。是十年前，圣女献祭的场景。但在我的幻术里，故事变了。圣女不是自愿赴死，而是跟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私奔了，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。
“你看，”我轻声说，“她不爱你。她骗了你。”
陆文卿死死盯着镜子。
我以为我的计策成了，心里刚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。可就在这时，意外发生了。
“情笼”的咒力开始反噬我的法术。镜子里的圣女影像开始扭曲，渐渐变成了我的脸。而我施法时那痛苦的神情，也清晰地映在了镜中。
陆文卿猛地转过头，看着我。
他眼里流露出更深的痴迷和心疼。
“鸢儿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“原来你当年，是这么的痛苦……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，你的牺牲有多么悲伤吗？”
我一口气没上来，差点真的晕过去。
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？我明明是在拆他的台，他却当成了我在诉苦。他的执念，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，把我的怨，看成她的情。
我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，那眼神狂热得让我害怕。
不能再继续了。
我当机立断，狠狠一咬舌尖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。
“噗！”
一口精血喷在铜镜上。镜面发出一声哀鸣，幻术瞬间中断。
我的身子一软，顺势倒在地上，眼睛一闭，又开始装死。
我这番折腾，在他看来，不过是又一场无理取闹。镜中人终非我，他又何曾真的看我一眼。
第四章
在书房装死两天后，我又“醒”了。
陆文卿喜极而泣，把我当成失而复得的珍宝，小心翼翼地挪回了寝殿。看他那样子，仿佛我真是那易碎的琉璃。可我知道，他珍视的，不过是这具皮囊罢了。
攻心不成，我心里也冷了几分。既然讲道理没用，那便只能用些非常的手段了。
我需要一种药，能放大内心的恐惧。阴司里这种东西不少，“忘忧散”便是其中之一。名为忘忧，实则最是催人愁。我倒要看看，当他直面内心最深的恐惧时，那份执念还能否坚如磐石。
可下药又谈何容易？
我画了道“通幽符”，召来了一个阴司的老熟人——“馋痨鬼”。我与他做了个交易：我让他附身东宫御厨，尝遍人间美味，他则帮我把“忘忧散”下在太子的汤里。
他倒是答应得爽快。
第二天，我坐在桌边，看着陆文卿一勺一勺地喝下那碗加了料的汤。我的心也跟着一勺一勺地往下沉。青鸢啊青鸢，你怎么也变成了这般攻于心计的模样？
他确实变了。他的眼神开始涣散，呼吸急促。
可下一秒，他猛地抬头看向我。那眼神里没有恐惧，反而是一种要把我揉进骨血里的占有欲。
“是你……”他沙哑地说，“是你回来了……你想再次从我身边逃走，所以给我下毒，对不对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