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高大的黑影踉跄着闯入她的寝殿,正是谢无渊。他似乎刚从一场恶战中归来,玄色衣袍破损,沾染着暗沉的血迹,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冷酷清明,而是充斥着一种狂躁、混乱、以及……深不见底的痛苦。周身魔气失控地翻涌,使得殿内温度骤降,器物表面都结起了薄霜。
他直勾勾地盯着被惊醒、缩在床角的沈楚楚,那双猩红的魔瞳里,倒映着她惊惧苍白的脸。
“你……不怕我?”他的声音沙哑破碎,带着酒后的醺然和一种近乎脆质的迷茫,“为什么……连你也不怕我……”
此时的谢无渊,褪去了平日的杀伐果断,更像一头受伤的困兽。沈楚楚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,但长期的摆烂心态让她强作镇定(至少表面上是)。
“怕……怕有什么用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,“您、您要杀我,易如反掌……我、我只是认命了……”
“认命……”谢无渊喃喃重复着这个词,一步步逼近。他伸手,并非要掐她,而是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量,捏住了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。
“他们都怕我……恨我……想我死……”他靠得极近,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,带着酒气和血腥,“仙门……魔族……都一样……为什么你不一样……”
沈楚楚大脑一片空白,试图挣扎,但力量悬殊如同蚍蜉撼树。谢无渊似乎将她当成了某种情绪的宣泄口,或者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、不那么令他厌恶的存在。
混乱中,带着酒意、伤痛、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,他俯身,封住了她试图惊呼的唇。
那是一个充满掠夺意味却又夹杂着奇异脆弱的吻。沈楚楚的挣扎被轻易化解,意识在魔尊强大的气息和自身无法抗衡的力量下逐渐模糊。
红烛早已燃尽,唯有窗外血月投下暧昧不清的光晕。
次日清晨,谢无渊醒来,看着身边蜷缩着、眼角犹带泪痕、脖颈和锁骨处留有暧昧红痕的沈楚楚,他眉头紧锁,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复杂,但很快又被惯常的冰冷覆盖。他沉默地起身,穿戴整齐,离开前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,仿佛昨夜只是一场荒诞的梦。
自那以后,谢无渊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宫殿,也再未提起那夜之事。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沈楚楚也乐得如此,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,继续她的苟活大业。只是偶尔夜深人静,那晚混乱而炽热的触感,以及谢无渊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,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,让她心烦意乱。
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(对她而言)地过去了近三个月。直到某个清晨,沈楚楚从床上爬起来,一股毫无预兆的恶心感直冲喉咙。她冲到角落的痰盂边,吐得昏天暗地,眼泪汪汪,连胆汁都呕了出来。
起初,她以为是昨晚吃的那种魔界特产、长得像紫色土豆的玩意儿不消化,或者自己终于被这魔宫的环境弄得身体垮掉了。
可接连几天,天天如此,晨吐尤其严重。而且她的食欲变得极其古怪,以前闻着就犯恶心的、带着腥臊气的某种魔界血提子,现在居然看着有点流口水?胸口也时常觉得胀痛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九天玄雷,带着毁灭性的信息量,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