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帐顶那对凶巴巴的鸳鸯,沈楚楚喃喃自语,声音带着一种认命后的平静:
“要杀要剐随便,动作利落点就行。反正我活不过三章,挣扎也没用,不如躺平死得舒服点……希望魔尊大人手法专业,别让我受罪……”
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,被掐死是什么感觉?会不会眼前一黑就过去了?希望谢无渊看在她这么配合的份上,给她个痛快。
就在她思维发散到考虑要不要自己提前咬舌(但立刻因为怕疼而放弃)的时候——
“砰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那两扇看起来能扛住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沉重大门,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!木屑纷飞中,一道高大、挺拔、笼罩在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重黑影里的身影,逆着门外幽暗诡异的光线,踏了进来。
来了。送盒饭的NPC到了。
沈楚楚连眼皮都懒得抬,维持着躺尸的造型,只懒洋洋地掀了掀嘴皮子,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:
“来了?动作快点,我赶时间。”说完,还配合地闭上了眼睛,一副“请开始你的表演”的架势。
魔尊谢无渊,大概是这辈子,乃至上辈子、上上辈子,都没见过这等匪夷所思的场面。
他刚刚处理完几个不长眼、试图在新婚日挑衅魔宫威严的仙门探子,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血腥煞气,准备来亲手了结这个仙门送来的、象征耻辱的“礼物”。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——这个女人会尖叫、会哭泣、会跪地磕头求饶,或者是不自量力地掏出法宝攻击他。
他连应对各种反应的台词和手段都想好了。
唯独没想过,会是眼前这般景象。
新娘子没盖盖头,一张小脸素净,算不上绝色倾城,但也清秀顺眼。只是此刻,她毫无形象地瘫在他的婚床上,眼神……哦,她闭着眼,但脸上那种表情,绝非认命或绝望,而是一种……近乎安详的催促?仿佛他不是一个索命的魔头,而是一个耽误她下班的讨厌同事。
那句“赶时间”,更是神来之笔。
谢无渊周身翻涌的、足以让金丹修士心神崩溃的恐怖魔气,罕见地凝滞了一瞬。他缓步走到床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沈楚楚完全笼罩。他伸出手,那是一只极为好看的手,骨节分明,修长有力,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,若非指尖萦绕的淡淡黑气和那股冰冷的杀意,几乎让人以为是哪个世家精心教养出的公子哥的手。
但这只手,确实沾满了无数生灵的鲜血,捏碎过无数金丹元婴。
他的手,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,缓缓伸向沈楚楚那截看起来纤细脆弱的脖颈。
沈楚楚甚至能感觉到那指尖逼近带来的冰冷气流,她屏住呼吸,心里默数:三、二、一……
预想中的剧痛和窒息并没有到来。
那只手,在距离她皮肤只有毫厘之差的地方,硬生生停住了。
谢无渊低头,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审视着床上这个女人。她甚至微微蹙了下眉,嘴角往下撇了撇,似乎是在嫌弃他动作太慢?耽误她“下班”了?
一种极其古怪的情绪,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,缠绕上他原本纯粹的杀意。
这女人,是真的不怕死?
不,不完全是。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……无所谓。一种彻底放弃治疗后的坦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