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磨蹭什么？今天要去公司开会，赶紧吃。”林国栋语气严肃，显然也为项目的事心烦。
“没胃口！”林薇薇把手机一扔，叉子碰到骨瓷盘，发出刺耳的声响，“爸，恒远那边到底什么意思？王总电话一直打不通！”
“慌什么？”林国栋瞪了她一眼，“一点挫折就沉不住气，怎么成大事？我已经让张副总去沟通了。”
周曼赶紧打圆场：“薇薇，先吃饭。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。知微，给你姐姐倒杯牛奶。”
我依言上前，将温热的牛奶放在林薇薇手边。她猛地一挥手：“滚开！看见你就烦！”
牛奶杯晃了晃，几滴白色的液体溅落在昂贵的桌布上。我默默后退，垂首站立，扮演好我受气包的角色，眼角余光却将林国栋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看得清清楚楚。看来，沟通结果并不理想。
上午，林薇薇气冲冲地去了公司。我照例打扫她的房间。梳妆台上散乱着化妆品，平板电脑随意扔在床上，屏幕还亮着，是某个财经新闻的界面。我目不斜视，专注地擦拭灰尘，整理衣物。但超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，已经自动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、关于恒远科技技术路径争议的标题记了下来。
下午，是我“法定”的休息时间。我换上最普通的牛仔裤和卫衣，戴上帽子和口罩，去了市中心一家最大的连锁咖啡馆。这里人流量大，环境嘈杂，是隐藏行迹的绝佳场所。
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连接上经过多重加密的公共网络。然后，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，登录了一个海外匿名论坛。这里汇聚着各种灰色地带的信息掮客和匿名消息源。
我编辑了一段信息，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人名和公司全称，只用代号和模糊指代，精准描述了“恒远项目”中林氏集团可能存在的某个技术数据夸大、以及他们为争取项目向某评审专家输送利益的模糊线索。这些信息，都源于我长期日志中对林薇薇偶尔失言、林国栋书房遗漏文件碎片信息的拼凑和分析。
我将信息发送给了一个代号为“J”的联系人。这个“J”，活跃在几个商业情报圈子，信誉良好，且与顾氏集团有过间接合作记录。我支付了一小笔比特币作为酬劳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清除了所有本地记录和缓存，像普通大学生一样，点开一部爆米花电影，消磨了剩下的时间。
我知道，这把无声的飞刀已经掷出。它不会立刻致命，但会在林氏集团本就焦头烂额的“恒远项目”上，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。风会顺着口子灌进去。
三天后，效果初显。
林国栋在书房里大发雷霆，砸碎了一个烟灰缸。我端着茶水上楼时，听到他对着电话低吼：“……怎么会泄露出去？查！给我查清楚！顾氏那边现在抓着这点不放，评审会要延后了！”
门虚掩着，我能看到林薇薇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，噤若寒蝉。
我轻轻敲了敲门，将茶水放在桌上：“先生，您的茶。”
林国栋烦躁地挥挥手，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退出书房，带上门。走廊幽暗安静。我能感觉到，林家这艘看似豪华的巨轮，已经开始渗水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