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探开始了。
我的心脏瞬间缩紧，但我知道，这一刻我不能有任何异常。
周霆可能什么都知道，也可能只是在诈我。
“可惜啊，你母亲走得早。”他轻叹一声，语气里听不出是惋含还是别的什么。
“走得早”，这三个字，像三根毒刺，扎进我的心里。
我攥紧了藏在桌下的拳头，指甲深深陷进肉里，用疼痛来保持清醒。
我抬起头，迎上他审视的目光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，甚至带一点恰到好处的悲伤。
“是，周总。我母亲确实去世得早。多亏奶奶把我拉扯大。”
我说谎了。
我当着他的面，亲口“杀死”了我的母亲。
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，我必须先保护好自己，也保护好……她。
周霆听到我的回答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。
那笑容里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、洞悉一切的玩味。
他仿佛在说：你看，我知道你在撒谎，但我不拆穿你。
“是啊，人各有命。”他靠在椅背上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，“不过，有些事，过去了就让它过去。现在的生活，才更重要，不是吗？”
他的话锋-转，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，像一把出鞘的利剑。
“我继母，身体不太好，脾气也有些内向，不喜欢陌生人过多打扰。”
“你如果有什么事，直接向我汇报。记住，是任何事。”
“不要，私下接触。”
最后四个字，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，眼神冰冷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这是赤裸裸的威胁。
是明晃晃的警告。
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，瞬间冲垮了我伪装的平静。
他凭什么？
他凭什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，来隔绝我和我母亲？
他把她当成什么了？他的私有物品？可以随意操控的木偶？
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当众剥光衣服的小丑，任由他欣赏我的狼狈和无能。
我的亲生母亲，我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。
而决定这一切的，竟然是我的老板，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“继子”。
何其荒谬！何其讽刺！
我死死咬着牙，逼退涌上眼眶的热意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是，周总。我会按您的吩咐办。”
我的眼神，一定充满了不服输的倔强。
因为我看到周霆的嘴角，勾起了一抹满意的、胜利者的微笑。
离开他的办公室，我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败仗，溃不成军。
一种无形的束缚和恐惧，将我牢牢困住。
周霆，他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他对我母亲的“保护”，根本不是出于孝心，而是一种变态的掌控。
我母亲，她正处在一个巨大的危险之中。
而我，弱小得像一只蚂蚁，随时都可能被他轻易碾死。
回到家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翻出了那个早已泛黄的相册。
里面，是我和母亲唯一的几张合照。
照片上的她，笑得那么温柔，那么开朗，眼底是藏不住的对我的爱意。
我拿出今天在机场偷偷拍下的那张照片。
照片上的她，美丽依旧，却像一朵被强行供养在温室里的花，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里，盛满了化不开的恐惧和惶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