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，喉咙干得要冒烟，像被一团滚烫的棉花死死堵住。
我想喊她。
我想冲过去抱住她。
我想问她这十五年到底去了哪里，为什么不要我了。
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，只能发出嘶哑的抽气声，眼眶烫得厉害。
她走到我面前，停下。
香气，是她身上独有的，那种淡淡的栀子花香，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。
她主动伸出手，那只手保养得极好，细腻白皙，完全不像一个做过家务的手。
“你是……周总派来的小辰吧？谢谢你来接我。”
她的声音，还是那么温柔，温柔得像一把刀子，一刀一刀割着我的心。
“小辰”。
这个昵称，像一颗子弹，精准地击中了我最柔软的地方。
小时候，只有她会这么叫我。
于辰，于辰，她总是笑着说，我的小辰以后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。
可现在，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，却带着刻意的、让人心寒的生疏感。
我的心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。
我僵硬地伸出手，握住她的指尖。
那触感，真实又陌生。
温暖的，柔软的，却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。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，才克制住没有在全机场的人面前失态地喊出一声“妈”。
我不敢。
我怕她会立刻否认，我怕她眼里的惊慌会变成彻底的冷漠。
我怕这十五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，会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林婉飞快地收回了手，好像我的手是什么会烫伤她的东西。
她的眼神再次从我脸上扫过，那里面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像是在确认什么，又像是在……警告什么。
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，逼着自己扮演好“周总的助理”这个角色。
“是的，阿姨。”我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的、公式化的声音回答，“我叫于辰，周总的项目经理助理。车在外面等，我们走吧。”
我接过她身边那个小小的行李箱，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。
走出机场大厅，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。
我和她并排走着，中间隔着一个成年人的距离。
她有意无意地与我保持着这个距离，仿佛我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。
我几次想开口，几次想问她，但看着她冷漠疏离的侧脸，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十五年的空白，十五年的思念，十五年的怨恨，此刻都变成了潮水，要把我淹没。
车是周霆的辉腾，低调但奢华。
我为她拉开车门，她轻声道了句“谢谢”，然后坐了进去。
一路无言。
车厢里只有空调的送风声，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我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她。
她瘦了，也憔ें悴了，虽然化着精致的淡妆，但依然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疲惫。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，眼神空洞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那不是一个即将开始幸福生活的女人该有的表情。
那是一种……被囚禁多年的鸟，才有的麻木和恐惧。
车子停在周霆安排的一处高档公寓楼下。
我帮她把行李提到门口。
“阿姨，就是这里了。周总交代，您先安心住下，他晚上会过来看您。”我像个机器人一样复述着周霆的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