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遗产之谜
``
我踢开脚边的一堆空泡面桶，桶子滚到墙角，撞上另一堆。窗帘拉开一条缝，外面的光线挤不进来。我赤脚踩在地板上，脚底黏着一层潮气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不是我点的。
“最后通牒：陈默，欠款五万三千元，三日内未还清，公司将派员上门催收。”
“小陈，房租该交了，再拖我就换锁了。”
“哥们，借我那两千块钱啥时候还？我等着救急呢？”
一条条信息叠在一起。
手机震动起来，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。我把它扣在桌上。它还在震。我拿起来，划开接听。
“你好。”
“谁？”
“请问是陈默先生吗？”
“卖保险的？不买。贷款的？不要。”我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，弯腰去捡地上的一个泡面桶。
“都不是。我是方正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。受人之托，处理陈国柱先生的遗产事宜。”
我停住动作，直起身。
“陈国柱？”
“他是你的爷爷。”
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，看着屏幕上的通话计时。秒数在跳。我又把它放回耳边。
“他死了？”
“是的，于上周二过世。”
“哦。”我走到窗边，把窗帘彻底拉开。外面是另一栋楼的墙壁，墙皮剥落。
“他……留下钱了？”
那边沉默了几秒。
“陈国柱先生一生清贫，名下并无存款、股票或房产。”
我拿起桌上一包没开封的香烟，抽出一根，没点。
“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？让我去付火化费？”
“不是的。陈默先生，根据陈国ozhu先生的遗嘱，他将他名下唯一的财产留给了你。”
我把没点燃的烟叼在嘴里。“什么财产？”
“一座祠堂。”
我拿下嘴里的烟。
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“一座祠堂。位于陈家村，你爷爷的祖籍所在地。从文件上看，这是一座古建筑，主体结构是木质的。”
“祠堂……能卖钱吗？”
“这个……从法律上说，它是你的私有财产，你有权处置。至于它的价值，我无法给出准确估算。这类古建筑的价值波动很大，需要专业的机构进行鉴定。但据我了解，它有相当长的历史。”
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没消失的催债信息。
“我需要做什么？”
“你需要亲自来一趟陈家村，办理遗产的交接手续。相关的文书和地契都在我这里保管。”
“行。地址发给我。”
“好的，陈默先生。我会将详细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用短信发给你。”
电话挂断。
我把烟丢回烟盒里。五年前，我见过他一次。他从一件蓝布褂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。我打开，里面没有钱，只有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纸。
我走到墙角，从一堆旧物里翻出一个小木箱。打开，里面空空荡荡，只有角落里躺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，没有五官，四肢僵硬。我把它拿起来，在手里掂了掂。木头很轻。
这是十岁那年，他塞给我的。他说：“拿着，别丢了。”
我把木头小人扔回箱子，盖上盖子。
手机震了一下，是王律师发来的地址。一长串，从省到市，从县到镇，最后是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