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拉开一个衣柜，里面没几件衣服。我扯出两件T恤一条裤子，连同充电器一起塞进一个黑色双肩包里。我走到门口，换上鞋。
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。泡面桶，发霉的墙角，关不严的窗户。
我拉开门，走了出去。门在我身后关上。
2 祠堂惊魂
∀
长途客车停下，车门打开。我跨下台阶，脚踩在湿润的泥地上。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味。一条黄狗对我叫了两声，夹着尾巴跑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。
村路很窄，两旁是半旧的砖房和几栋塌了一半的土坯屋。我拿出手机，对照着王律师发来的地址，沿着一条更窄的石板路往里走。路边的杂草划过我的裤腿。
路的尽头是一座院子。两扇木门已经腐朽，一扇斜靠在门框上，另一扇倒在地上。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，黑漆剥落，字迹模糊不清。我跨过倒地的门板，走进院子。
院子里长满了荒草，有些地方的草长到了我的腰部。我拨开草丛，踩着一条被掩盖的青石板路，走向正中的建筑。那是一座祠堂。屋檐的瓦片掉了一半，露出黑色的木梁。窗户上的木格子断了几根，糊的纸早已破烂。
我伸手推开祠堂的大门。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一股陈旧的木头味和香灰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。
我走了进去。光线从门口和破损的窗户照进来，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光柱，无数尘埃在光柱里上下浮动。大厅正对着门摆着一张长条供桌，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。供桌后面是一排排的木制牌位，从下到上，整齐排列，上面蒙着蛛网。
我走到供桌前。桌子中央放着一个香炉，里面插满了烧尽的香根。香炉旁边，有一本册子。封面是黑色的，油腻腻的，像是被无数只手摸过。
我拿起册子，手指在封面上留下几道干净的痕-迹。我翻开它。纸页发黄，上面是用毛笔写满的蝇头小楷。字迹很密。我把它塞进背包里。
我绕过供桌，走向大厅深处。供桌后方的地面，有一块方形石板的边缘与周围的地砖有缝隙。石板上嵌着一个铜环。
我蹲下，抓住铜环，向上一提。石板纹丝不动。我双手握住铜环，用上全身的力气。石板发出一阵摩擦声，被我掀开一半。一股阴冷、带着肉腥味的气流从下面涌上来。
我拿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功能。光照进去，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。我扶着墙壁，一步步往下走。墙壁是湿的，黏滑的，有液体顺着我的指尖往下滴。脚下的石阶也一样，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粘连声。
地下室不大。手机的光束扫过四周的墙壁，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缓缓流淌。地下室的中央，放着一个巨大的东西。
我把光束对准它。
那是一个肉团。一个由无数团块和组织堆积成的巨大肉团。它的表面是粉红色的，夹杂着灰败的白。一缕缕黑色的毛发从肉团的缝隙里长出来，像是缠绕在上面的水草。
整个肉团在轻微地收缩、舒张。
“咚。”
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肉团内部传来。
我向后退了一步，脚下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，身体晃了一下。
“咚。”
声音又响了一次。
我将手机的光束死死地钉在那个东西上。它表面的褶皱蠕动了一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