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叫陆平,一个靠写营销号文章糊口的自由撰稿人。说得好听叫自由,说得难听就是无业。搬进这栋墙皮都快剥落成毛呸的破旧老楼,纯粹就是因为房租便宜,以及这里鱼龙混杂的环境偶尔能给我提供点“创作素材”比如编点《震惊!老城区惊现午夜红衣女鬼,真相竟然是……》之类的鬼话,骗点流量,好交下个月的房租。
我的目标简单得有点可悲:混一天是一天,用最低的成本活下去。
可有些事儿,你越是想躲,它越要找上你。搬进来大概一周后的那个凌晨,我就在床上听见了一种声音。
不是鬼哭狼嚎,是敲击声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四下。不多不少,就四下。声音沉闷,好像是从什么厚重的障碍物后面传过来的,一下一下,敲在你的耳膜上,让我的心里烦的发慌。
凌晨三点整。我手机屏幕的冷光正好映出这个诡异的时间。
第一天,我骂了句娘,翻个身用枕头捂住头,以为是隔壁哪户人家半夜装修或者发神经。
第二天,又是三点,又是四下。我有点毛了,这也太准时了吧。
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持续到第七天,雷打不动。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幽灵,蹲在时间的刻度盘上,准时拨动一下发条,发出这令人窒息的声响。
在隔壁202室,住着一个奇怪的人。大家伙都叫他老周。我搬来那天在楼道里见过他一次,五十岁上下,瘦得像根被风干了的老腊肉,背有点驼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却一眼就能看出原本是深蓝色的工作服。他看人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,你刚看过去,他就立刻把视线挪开,好像多跟你对视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。那天物业的大爷嗑着瓜子跟我说:“哦,202的老周啊,是个老实人,可怜呐,一个人伺候他那个瘫痪在床的老爹,多少年了,太不容易了。”
一个伺候瘫痪老爹的孝子?为什么每天深更半夜,准时准点的敲墙?这也有点太反常了吧!
我那颗早就被营销号磨得麻木的心,居然也久违地躁动了一下。不是出于正义感,坦白说,干我这行的,良心这玩意儿早按斤卖了。是一种……一种嗅到了“爆款”素材的本能。虐老?囚禁?还是隐藏的罪案?这要是挖出来,都够我吃半年的了!
机会来得有点偶然。那天我熬夜赶一篇关于“都市传说”的稿子,当然也是胡诌的。凌晨两点多下楼丢垃圾。刚出单元门,就撞见老周从一辆出租车上扶下来一个老人。老人裹在一件厚厚的旧军大衣里,整个人缩成一团,几乎完全靠在老周身上,把头垂得很低,路灯下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。
老周看见我,也是明显吓了一跳,手下意识地想把老人往身后挡,动作僵硬得可笑。
“周哥,这么晚才回来?这是伯父吧?”我赶紧上前两步,假装热心地想去搭把手,从而去试探一下究竟。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着某种难以形容的、像是食物馊掉又像是久未洗澡的酸腐味扑面而来,差点没让我吐了出来。
“啊?是,是,去医院,刚复查完。”老周的声音有点发紧,额头在路灯下闪着细密的汗光,“谢谢,不用不用,我自己能行,能行。”他几乎就是抢劫一样,把老人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拽,踉跄了一下,几乎是拖着老人,匆匆的跑进了单元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