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困了。”雯雯靠在我肩上,眼睛都快睁不开了,嘴里还在哼着不成调的歌。
梁超看了看手表,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五十。
“行,女生先进去睡吧,我们几个男生守夜,轮流加柴火。”
大家纷纷起身,准备回屋。
就在这时,起风了。
风来得极其突然,毫无征兆。
不是那种温柔的山风,而是一股带着刺骨阴冷的邪风。它卷起地上的落叶,发出“呼啦啦”的声响,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地上抓挠。
篝火的火焰被吹得疯狂摇曳,我们的影子在地上被拉长,扭曲,变形,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。
更奇怪的是,雾。
浓得化不开的白雾,像是从地底下蒸腾出来的一样,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弥漫开来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吞噬了周围的一切。
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星空和月亮,瞬间就消失了。能见度急剧下降,我们甚至看不清几米外的大树。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这一小圈篝-火的光亮,被无边无际的浓雾和黑暗死死包裹着。
“这鬼天气,说变就变。”大飞搓了搓手臂,抱怨道。
“山里都这样,昼夜温差大,容易起雾。”梁超故作镇定地说,但他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我拉着雯雯的手,她的手心冰凉一片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那股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,又回来了。
比白天强烈一百倍。
我们七个人,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、密不透风的白色盒子里。而盒子外面,有什么东西,正在靠近。
“叮咚……叮咚……”
是阿哲的电子表。
它在报时。
午夜十二点,到了。
也就在报时声落下的那一刻。
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,从浓雾深处,幽幽地传了过来。
“嘀嘀……嗒嗒……唢呐……”
是唢呐。
那声音凄厉、尖锐,穿透力极强,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划过,又像是濒死之人的哀嚎。它在寂静的午夜山谷里回荡,显得无比诡异,无比瘆人。
我们所有人的动作,都在瞬间僵住了。
“谁……谁他妈半夜三更在山里吹这个?”大飞的声音在发颤,他那点酒意瞬间被吓醒了。
梁超的脸色也白了,他强作镇定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“别自己吓自己,可能是……山下村子办白事的声音传上来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阿哲立刻反驳,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,“这里离最近的村子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,声音怎么可能传得这么清楚?而且你听,这声音在移动,它在朝我们过来!”
我们屏住呼吸,侧耳倾听。
果然。
那唢呐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
除了唢呐,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。
有锣鼓声,沉闷而压抑。
有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“哗啦”声。
还有一种沉重而规律的……脚步声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每一下,都像是直接踩在我们的心脏上,震得我们胸口发闷。
恐惧,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,从我们的脚底迅速爬上脊梁,缠住了我们的脖子,让我们无法呼吸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快回屋里去!”小雅带着哭腔喊道,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