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”这个字，像一颗子弹，击穿了我最后的理智。
我死死地盯着他，看着他那张因为权力而扭曲的、志得意满的脸。我没有再说话，只是缓缓地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仿佛要把这张脸刻进我的骨头里。
然后，我转过身，在全场或同情、或怜悯、或嘲讽的目光中，一步步走出了这个虚伪、璀璨的宴会厅。
走出酒店大门，一股冷风吹来，我才发现，外面不知何时，下起了冰冷的雨。
2
墙倒众人推，树倒猢狲散。这句老话，我以前只在书里读过，现在，我用我的人生，为它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注解。
被当众羞辱裁员的第二天，我的“事迹”就传遍了整个行业圈。张涛显然是下了功夫，他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恃才傲物、不服管理、最终被公司忍痛割除的“毒瘤”。我的手机里，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猎头，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。
我试图联系三组的兄弟们，想知道里面的情况，但大部分人的电话都无人接听。只有一个平时关系最好的胖子，犹豫了很久才接了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辰哥，对不住……张总下了死命令，谁跟你联系，就跟你一个下场……他还说，他会动用所有资源，让你在这个行业里，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。”
我挂了电话，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。我理解他们的处境，我不怪他们。我只恨那个叫张涛的男人，他不仅要毁掉我的事业，还要斩断我所有的社会关系。
回到我和女友共同租住的公寓，迎接我的，是她冰冷到极点的脸，和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。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她说，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，只有嫌弃和不耐烦，“江辰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，在职场，光会做事是没用的，你得会做人！你看看你，把张总得罪成什么样了？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？”
“小雅，”我拉住她的手，声音沙哑，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保住我们团队的成果……”
“你的团队？你的成果？”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用力甩开我的手，“别天真了！那些都是公司的，是张总的！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！我不能把我的人生，赌在一个被整个行业封杀的、失败的男人身上。房子我下个月就不续租了，你好自为之。”
她说完，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离开，关门的声音，像一声丧钟，敲碎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份温情的幻想。
空荡荡的房间里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我瘫坐在地上，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，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破旧玩具，被全世界所抛弃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我活得像个幽灵。我投了上百份简历，全部石沉大海。偶尔有几个面试，对方HR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罪犯般的轻蔑。我知道，张涛的“封杀令”起作用了。
我开始酗酒，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。在一次醉酒后，我跌跌撞-撞地跑回了前公司楼下。午夜时分，那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，我知道，我的那些兄弟们，此刻一定还在里面，为那个不属于他们的“奇点引擎”的后续版本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。
雨越下越大，冰冷地砸在我的身上。我抬头看着那栋大楼，看着张涛那间位于顶层、亮着灯的办公室，一种蚀骨的恨意，从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