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？
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我只是想靠自己的才华，堂堂正正地做事，堂堂正正地赚钱，为什么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？
那个夜晚，我在雨中站了很久，直到全身冻得失去知觉。我没有哭，因为我知道，眼泪是这个冰冷世界里，最廉价、最无用的东西。
我只是在心里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：
张涛，如果我江辰还有站起来的那一天，我今天所承受的所有屈辱和痛苦，我会让你，千倍、万倍地，还回来。
3
在我最绝望，甚至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是否只剩下复仇的时候，一个来自故乡的电话，将我彻底推入了万丈深渊。
是老家村委会打来的，电话那头的大叔声音焦急：“小辰啊，你快回来吧！你爷爷……他不行了！”
我感觉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，整个人都懵了。
我的爷爷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。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，是爷爷一个人，靠着在镇上开个小卖部，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，供我读完了大学。
他是我人生的灯塔，是我最后的港湾。
我几乎是连滚爬地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，冲回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镇。当我赶到镇上的卫生院时，爷爷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，心电图上的曲线，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变成一条直线。
医生把我拉到一边，沉重地摇了摇头：“是脑干大面积出血，发现得太晚了。准备后事吧。”
我跪在爷爷的病床前，握着他那双布满老茧、早已失去温度的手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，然后轰然倒塌。我刚刚失去事业，失去爱情，失去所有的社会关系，现在，连我唯一的亲人也要离我而去了吗？老天爷，你到底要残忍到什么地步？
爷爷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去世的。他走得很安详，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。
我像一个提线木偶，麻木地为爷爷操办着后事。前来吊唁的，都是镇上的老邻居。他们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同情。他们不知道我在大城市里经历了什么，只知道那个从小就有出息、考上名牌大学的江辰，如今变得如此落魄，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能赶上。
送爷爷下葬的那天，天空又下起了雨，不大，却阴冷刺骨。我站在爷爷的墓碑前，看着照片上他慈祥的笑容，再也控制不住，失声痛哭。
我哭我逝去的亲人，哭我被践踏的尊严，哭我被毁灭的事业，哭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。
我感觉我的人生，已经彻底归零了。不，是变成了负数。我一无所有，还背负着一身的屈辱和不甘。
处理完爷爷的后事，我把自己关在爷爷留下的那间小卖部里，整整三天三夜，不吃不喝。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，还能做什么。张涛的脸，女友决绝的背影，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，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。
也许，就这样结束也不错。我看着货架上一瓶落满灰尘的农药，心中第一次冒出了这个可怕的念头。
就在我伸出手，准备去拿那瓶农药的时候，小卖部的门，被人“笃笃笃”地敲响了。
我没有理会。但敲门声却固执地、不依不饶地响着。
最终，我不耐烦地走过去，一把拉开了门，准备对外面的人吼一句“滚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