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林晚抗拒着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。
“关系在于,”店主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,林晚,无论是巧合还是宿命,你的‘气息’或者说某种频率,与这位苏婉清小姐产生了深刻的共鸣。她的执念,她的未了之事,通过这种共鸣,化作了你的梦境。那不是普通的梦,是残存意念的投射,是跨越时空的……追索。”
“追索什么?”
“这需要你自己去弄清楚。”店主将照片递还给林晚,动作带着一种郑重的托付,“‘债’为何物?是情债?是命债?还是某种未完成的契约?惊蛰之夜,天地气息交泰,是阴阳界限最模糊的时候,也是这种‘追索’力量最强的时候。你每年在梦中被追逐,在最后关头惊醒,意味着‘偿还’的过程一次次被打断,所以次年又会重演。”
“我该怎么办?难道要我在梦里……让它抓住我吗?”林晚想到那冰冷的触感,不寒而栗。
“是面对,而非被动承受。”店主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,“梦境是你的战场,也是你的契机。当你不再逃跑,选择转身面对时,或许才能看清追索者的真面目,理解‘债’的根源。这张照片,或许能作为一个‘锚点’,帮助你在梦境中保持一丝清明。”
他将照片放入林晚手中:“下次惊蛰,或许你可以尝试,不再逃跑。”
离开“渡”时,林晚恍恍惚惚,手中的照片重若千钧。店主的活在她脑中盘旋:“另一个时空的债”、“共鸣”、“追索”、“面对”。理性告诉她这荒谬至极,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却在说:这是唯一能解释一切的可能。
接下来的一年,林晚的生活被彻底改变。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搜集关于民国时期、特别是当地民俗和冥婚的资料。她去了地方档案馆,查阅了有限的记载,确实找到一些关于张姓富商之子早夭并举办过特殊仪式的模糊记录,但细节无从考证。她甚至尝试根据梦中场景和照片背景的线索,去寻找可能的老宅遗址,但时过境迁,大多已无处可寻。
她对苏婉清这个女子产生了复杂的情感。是同情?是恐惧?还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关联感?她反复端详那张照片,试图从苏婉清仅露出的下半张脸上,读出更多的信息。那紧抿的嘴唇,似乎不仅仅是羞涩或恐惧,更透着一股决绝和隐忍。
日子在探究、困惑和隐隐的期盼(或许说是对解脱的期盼)中流逝。第五个惊蛰夜,如期而至。
这一次,林晚没有提前试图安神助眠。她将那张民国照片放在床头柜上,旁边点了一盏小小的、光线柔和的灯。她平躺下,等待着。
00:00。冰冷的坠落感。
土路,枯树林,惨绿的光,身后那催命的脚步声。一切如旧。
跑。本能驱使着她沿着土路狂奔。喉咙的灼痛,心脏的轰鸣,冰冷的恐惧。
空地和黑棺出现。僵尸背对着她,花轿静立一旁。
脚步声加快,阴寒之气逼近。那只青灰色的手,带着尸斑,再次伸向她的后颈。
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——
林晚猛地停住了脚步。
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意志,对抗着四年来的恐惧惯性,强迫自己转过身。
她不再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