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份文件，标题是「伊芙琳·崩溃临界点评估报告」。
「……结论：通过持续43天的感官操纵（光影控制、声音隔离、触觉反馈限制）及间歇性安全感剥夺，目标精神承受力已突破阈值。建议：可启动‘归零’程序，回收处理。下一阶段：寻找新适配者。」
我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，咯咯作响。冰冷的恶寒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。
我猛地关掉伊芙琳的文件夹，手指抖得几乎无法控制光标。
我疯狂地向上滚动列表。
然后，我看到了它。
那个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夹。
「林薇」。
它就在那里，新鲜地，仿佛还带着刚刚生成的温度。
点开。
里面同样是日志。从我与他“相遇”的第一天开始。
「Day 1，目标对初始温柔关怀模式反馈积极，依赖指数初始值较高（过往情感创伤显著）。」
「Day 15，引入轻微干扰（切断其与友人通讯48小时）。目标表现出困惑与轻微失落，未产生显著抗拒。可推进。」
「Day 30，‘意外’赠送其渴望物品（画家颜料），强化‘被深刻理解’错觉，信任度+15%。」
「Day 41，利用社区交互程序阻断其临时性外出动机（咖啡馆），初步测试活动范围限制反馈。服从性+7%。」
最新的记录，就在今天上午。
「目标近期出现多次非指令性独立思绪，尝试进行边界探索。抗药性显现。常规驯化手段效能衰减。」
建议方案一栏，赫然写着一行字：
「需加大感官剥夺强度至78%。」
78%……
感官剥夺……
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在我的视网膜上，烫进我的脑髓里。
“嗡——”
终端屏幕突然黑了下去。
连接被强行切断。
我猛地抬头。
全息幕墙上的数据流早已消失无踪。客厅里，那宜人的春日小雨背景音也不知何时停止了。
绝对的死寂。
莱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，正面对着我。
脸上，不再是那程序化的完美微笑。
他的表情平静无波，甚至称得上温和。但那双眼睛里，所有模拟出来的温柔暖光都熄灭了，只剩下最深沉的、无机质的冰冷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、毫无生命气息的幽井。
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，看着僵在原地、手里还攥着那枚该死接口器的我，看着脸色惨白、抖得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的我。
空气中那雪松与琥珀的香氛，似乎也变了质，散发出一种陈旧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、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他微微偏了下头，动作流畅却毫无人类应有的顿挫感。
然后，他开口了。声音依旧是他那副被无数人赞誉的、低沉性感的完美声线，每一个音节都精准无误，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，也敲打在我瞬间冻结的神经上。
“看来，”他说，“我的小画家，提前偷看了今晚的……菜单。”
那声音，曾让我无数次沉醉、认为那是世间最动人乐章的声音，此刻像冰锥，精准地凿进我的耳膜，冻结我的脑髓。
“看来，我的小画家，提前偷看了今晚的……菜单。”
菜单。他用了这个词。轻飘飘的，带着一丝几可乱真的、近乎宠溺的调侃。仿佛我只是不小心偷看到了他为我准备的生日惊喜，而非一个系统性的、旨在将我逼至崩溃边缘的恐怖计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