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肯定是机修车间的黄镇权了。”周妙华撇撇嘴，语气里带着不屑，“就是那个胖子，仗着自己是个小组长，天天给广萍献殷勤，送罐头送点心，烦都烦死了。广萍根本看不上他。”
黄镇权。肖丁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高不高、却异常壮硕的身影。这个胖子是厂里有名的“笑面虎”，对上谄媚，对下严苛，尤其好色。
“除了他呢？”
“还有……还有财务科的陈湘才。”周妙华的声音低了下去，“那个瘦猴，看着文文静静的，其实心思也多着呢。他老是找借口去我们车间，眼睛就没离开过广萍。不过他胆子小，不像黄镇权那么明目张胆。”
黄镇权，陈湘才。两个嫌疑人浮出水面。
肖丁又问：“广萍有没有跟你提过，她最近有什么烦心事？”
周妙华的眼神再次闪躲起来，她低下头，拨弄着饭盒里的米饭：“没……没有吧。她能有什么烦心事，长得那么好看，人人都捧着她。”
她的微表情没有逃过肖丁的眼睛。她在撒谎。
但肖丁没有点破。他道了声谢，起身离开。
走出食堂，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纽扣。棕色的，牛角质地，看起来很高档，像是某种外套上的。
他需要确认，这枚纽扣属于谁。
他先去了机修车间。远远地，就看到黄镇权正叉着腰，对着一个年轻工人破口大骂。他身上穿着一件油腻的工装，但肖丁的记忆告诉他，黄镇权有一件很宝贝的深棕色毛料夹克，总是在天气稍凉的时候穿出来显摆。
那件夹克上，会不会有这样的纽扣？
接着，他绕到办公楼。财务科的门开着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称作“瘦猴”的陈湘才。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，正埋头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着，神情专注。他的衣着总是很朴素，似乎和这种高档纽扣扯不上关系。
肖丁没有惊动任何人。他现在只是一个嫌疑人，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。
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，躺在床上，闭上眼睛。
脑海中，昨晚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回放。吴广萍的脸，她说过的话，岔路口的环境，杂草丛的压痕，那枚纽扣……
然后，他的记忆延伸到了更早之前。前天，大前天……他开始搜索所有与吴广萍、黄镇权、陈湘才有关的记忆片段。
突然，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跳了出来。
三天前，傍晚，在厂区的小卖部。他去买牙膏，看到吴广萍和陈湘才在角落里说话。两人离得很近，神情都有些紧张。陈湘才递给吴广萍一个信封，吴广萍迅速塞进了口袋里。
当时肖丁并没有在意。但现在想来，一个财务科的会计，和一个车间女工，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地递信封？
而那个信封……很厚。不像是信，倒像是……钱。
周妙华说吴广萍最近花钱大手大脚。钱从哪来？
肖丁猛地睁开眼。
突破口，可能就在那个看似最无害的“瘦猴”身上。
3. 替罪羔羊
保卫科的动作很快。
第二天上午，黄镇权就被带走调查了。消息不胫而走，整个厂子都炸了锅。
据说，保卫科在岔路口附近的草丛里，找到了吴广萍的一只布鞋，而在布鞋不远处，就发现了一枚属于黄镇权的夹克纽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