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笃定了是我在胡诌,打我,骂我,拿我的话当放屁。
想到这儿,我瞟了眼院子那头紧闭的房门。
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吧。
我拍拍头上的灰,把剩下的柴火一股脑扔进灶坑。
炉子里瞬间“滋滋”冒起了火星。
2
晚上吃饭的时候,奶奶把碗重重一磕,冲我嚷道。
“死丫头片子,没眼力见的东西!去叫你弟吃饭!”
我慢吞吞应了一声,犹豫着要不要去。
一只鞋底子带着风声飞过来,直直砸在我后脑勺上。
“磨蹭你娘个腿!要是饿着我宝贝孙子了,看我不一鞋底子拍死你!”
我一个踉跄,后脑壳生疼,不自觉加快了脚步。
搓搓冻得通红的手,轻轻推开门。
一股暖呼呼,带着面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果然比我住的那间屋子暖和多了。
这间本来是爹娘住的屋子,只因王玉宝嫌爹的呼噜声和娘的磨牙声太大,吵得他睡不着。
天天半夜拿脚丫子猛踹他俩,让他们滚出去睡。
爹娘没办法,只能乖乖搬到我和奶奶睡的小炕头上。
王玉宝一个人,每天霸占着大地盘,得意洋洋。
这会儿,他正躺在他的大床上,面朝里,一动不动。
身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包,有些只咬了一口就扔在那儿。
馋得我口水直流。
这些可都是我连碰都不配碰的“专供品”。
我呆立了半晌,想起上一次看到他时面目肿胀狰狞的样子。
突然有些害怕。
“叫个人比请祖宗还费劲!你弟要是不想动,你就帮他把鞋穿上,把袄披上,赶紧的,一会饭凉了,真是个废物!”
院子里,娘尖锐的叫声刺进我的耳朵。
我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伸出手,慢慢扳过王玉宝肥胖的身子。
他的脸……
竟然很平静,就像是睡着了。
难怪上一世娘来叫时,根本没察觉到异常。
我推了推他的胳膊——
绵软且毫无生气。
未吃完的半个面包从他指尖滑落。
我下意识接住。
不对劲。
很不对劲。
老太奶说过,人死会硬。
这都好几个时辰了,他怎么还是软的?
我心里发毛,强作镇定地把他的身子摆回原样。
刚走出门,奶奶一眼就盯上了我手里的面包。
她一把夺过去,劈头就骂。
“小贱蹄子!我说磨蹭啥呢,原来是在偷吃你弟的面包!看我不剁了你的手!”
娘的巴掌紧跟着扇过来,“眼皮子浅的东西!干点活就偷奸耍滑!你弟呢?”
“睡着了。”
我头不抬地躲开。
心里堵得慌。
王玉宝都八岁了,穿衣吃饭却像个祖宗一样要人伺候。
仗着爹娘和奶奶的宠爱,一天指使我像孙子似的。
不过现在好了。
以后再也不用我伺候了。
想到这,我开心地拿起碗筷。
桌子上的鸡汤正冒着香气。
我使劲吸了吸鼻子。
娘立刻就把整个盆揽过去,像防贼一样瞪着我,“看什么看,这都是我玉宝的。”
奶奶觉得有点可惜,“咋今个就炖了呢?没几天就过年了,统共就这么几只鸡……”
娘给鸡汤盖上盖子,“咱玉宝一年到头就这点心愿,今天他生日,当娘的总不能让我大儿失望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