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看向我,眼神里多了些什么。
不是愤怒,也不是好奇,更像是一种……审视。
他一挥手,一面巨大的水镜出现在大殿中央。
水镜里,是我那个山头。
风和日丽,鸟语花香,一切正常。
“你救鹿之后,昆仑墟并无异样。”昭刑天君的声音响起。
水镜画面一转,变成了凡间。
凡间也一样,炊烟袅袅,人来人往,一片祥和。
“凡间六界,亦无异动。”
然后,水镜里出现了一本巨大的,泛着金光的书。书页自动翻开,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。
“此乃《天道录》,记录万物命运。你看这里。”
他指着其中一行字。
那行字写着:“庚子年,九月十三,神兽九色鹿应九霄神雷劫,身陨于昆仑墟,其灵魄归于天地,化为来年三界甘霖之源。”
字迹清晰,不容置疑。
昭刑天君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。
“天道录上,写明它该死。你救了它,便是逆天而行。它不死,来年三界甘霖便无源头,届时赤地千里,饿殍遍野,皆因你一人之过。这,便是你的罪。”
他说完,整个大殿的神仙都露出了然的神色,看向我的眼神,充满了谴责。
看,证据确凿。
逻辑闭环。
我看着那面水镜,看着那行冰冷的字,又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昭刑天君。
然后,我问出了今天,来到这里之后,最想问的一个问题。
“天君,我能问问,这《天道录》,是谁写的吗?”
3
我的问题,让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。
那些神仙,包括那个白胡子老头,都用一种“这人是不是疯了”的眼神看我。
《天道录》是谁写的?
这问题就好像在问凡人“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”一样。
它是规则,是真理,是存在本身。
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。
昭刑天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也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他看着我,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我这个人。
“《天道录》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,乃天道自行演化,记录万物命运轨迹。”他回答了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不确定。
“哦,天道自己写的啊。”我点点头,一副“我明白了”的样子。
然后我话锋一转。
“那天君,您见过天道吗?”
昭刑天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“天道无形,无处不在。”
“那就是没见过真人了?”我追问。
“……是。”
“那您听过天道说话吗?比如托个梦,或者降个神谕什么的?”
“……未曾。”
我一拍手。
“那就对了!”
我指着那本金光闪闪的《天道录》,提高了声音。
“一个没见过面,没听过声,不知道是男是女是圆是扁的东西,它写了本书,说谁该死,谁就必须死。你们呢,就捧着这本书当圣旨,按着书上的名单去杀人。杀完了,还要告诉所有人,这是为了大家好,这是顺应天道。”
我环视了一圈殿内那些目瞪口呆的神仙。
“请问,这跟凡间那些举着‘替天行道’旗号,到处烧杀抢掠的山贼,有什么区别?”
“一派胡言!”白胡子老头又跳了出来,气得浑身发抖,“天道至公,岂是山贼草寇可比!你这是对天道的大不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