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拦了辆出租车,司机师傅看我穿着晚礼服却光着脚,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。
“师傅,去长途汽车站。”
回到姜家村的时候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我爹我娘看见我这副样子,吓了一大跳。
“知了!你这是咋啦?是不是受欺负了?”我娘抱着我,眼泪就下来了。
我摇摇头,把脸埋在她温暖的怀里,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,混着泥土和炊烟的味道。
“娘,我没事。”我说,“我就是想家了。”
“不想在城里待,就不待了。”我爹蹲在旁边,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,“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。回来好,回来好。”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树,终于,又重新扎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壤里。
傅家那边,再也没有来过电话。
也好。从此,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
我在家休息了几天,每天跟着我爹下地,帮我娘喂猪,心里踏实得不行。
但是,一个很现实的问题,摆在了面前。
我爹娘年纪大了,地里的活,越来越力不从心。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剩下的,都是些老人和孩子。
光靠着这几亩薄田,日子过得紧巴巴。
我不能心安理得地,在家里当个米虫。
我得想个办法,挣钱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我拿起手机,无意识地刷着短视频。
突然,一个视频,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是一个美食博主,在直播做菜。镜头前,她手法娴熟,言语风趣,直播间里,人气很高,礼物刷得飞起。
我脑子里,灵光一闪。
她能直播做菜,我为什么不能直播种地?
我们村的风景这么好,山清水秀。我家的菜,都是用农家肥浇的,没打过半点农药。我家的猪,都是吃菜叶和米糠长大的。
这些,不都是城里人,现在最稀罕的“纯天然”和“有机”吗?
这个念头一出来,就像一棵种子,在我心里,疯狂地生根发芽。
说干就干。
第二天,我就跟我爹娘说了我的想法。
“啥?直播?”我爹听得一头雾水,“就是那个……在手机上跟人嘎山糊(聊天)?”
“差不多是这个意思。”我解释道,“爹,娘,你们想啊。咱们的菜,拿到镇上去卖,一块钱一斤。可城里超市里,那些贴着‘有机’标签的菜,能卖到十几块一斤。咱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卖?”
“可……可谁会买咱的啊?”我娘没什么信心。
“试试呗。”我说,“反正,咱们也没啥损失。”
我把我所有的积蓄,大概三千多块钱,都拿了出来。买了一部像素高一点的二手手机,一个手机支架,还有一个补光灯。
我的直播账号,就叫“姜知只想种地”。
第一次直播,我没什么经验。我把手机支架,往地头一戳,就开始翻地。
直播间里,冷冷清清,只有两三个人,估计还是平台给的机器人。
我也不尴尬。我就一边干活,一边自言自语。
“今天,咱们把这块地翻一下。准备种点小番茄。”
“你们看,这土多黑。这都是上了咱们家‘黑将军’的粪,发酵了小半年的。种出来的菜,那叫一个甜。”
“哎,那边飞过去的是只野鸡。运气好,晚上能加个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