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里疑团越来越大。
我把照片拿给屋里守着奶奶的大伯看。
“大伯,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?这上面低头的是谁?”
大伯看到照片,瞳孔猛地一缩,一把将照片夺了过去,手指都有些抖。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甚至带着一丝惊恐。
“你从哪儿翻出来的?!”他厉声问我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。
“就……就从奶奶一本旧书里掉出来的。”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。
大伯盯着照片,胸口起伏了几下,猛地将照片揉成一团,攥在手心,声音嘶哑:“多少年前的破照片了!早没用了!里面有些人……没了!看了不吉利!以后别瞎翻你奶奶的东西!”
他说完,竟然直接走到墙角,拿出火柴,刺啦一声划着,把那张揉皱的照片点着了!
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相纸,很快将其吞噬,化作一小堆灰烬。
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。
一张老照片而已,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?甚至要烧掉?
照片上那个低头的女人,那个让他和照片里的三爷都露出异常表情的女人,到底是谁?她的消失,和奶奶现在的病,和那口诡异的井,有没有关系?
大伯背对着我,看着那堆灰烬,肩膀微微耸动,好像在平复剧烈的情绪。
屋里只剩下奶奶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呜呜的风声。
天,彻底黑透了。暴雨欲来。
夜里,我又听到了那种声音。
不再是嘶啦的磨擦声,而是……某种更细微的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像是……很多湿漉漉的头发,在粗糙的石头上来回摩擦。
又像是……有人在水里小声地、含糊不清地哼着什么调子,断断续续,幽怨冰冷。
声音的来源,依旧是院子里那口井。
我浑身冰凉,蜷缩在床上,用被子死死蒙住头,但那声音像是有魔力,直往我耳朵里钻,往我脑子里钻。
我猛地坐起身,一股莫名的冲动让我下了床。我必须去看看!我必须知道那到底是什么!
我轻轻拉开房门,堂屋里一片漆黑,大伯的房门紧闭着,他大概睡熟了。
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门后,透过门缝往外看。
院子里没有月光,黑沉沉的。但奇怪的是,那口井的轮廓,却隐约可见。
井口的那块石板,竟然又被挪开了大半!一个黑乎乎的影子,正背对着我,坐在井沿上!
它低着头,长长的、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,遮住了它的脸和大部分身体,正一下一下地,梳着头。它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,一下,又一下,机械地梳着。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,就是这么来的。
是昨天夜里那个东西!它出来了!它就坐在井沿上!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住我的心脏,越勒越紧。我几乎要窒息了。
就在这时,那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了。
它猛地转过头来!
隔着门缝,我对上了一双眼睛。
没有瞳孔,一片惨白的眼睛。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它惨白浮肿的脸上,嘴角却好像向上弯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。
它在笑!
它看见我了!
“啊——!”
我惨叫一声,连滚带爬地向后跌去,后背重重撞在桌子上,发出巨大的响声。
“怎么了?!又怎么了?!”大伯的房门猛地拉开,灯亮了。他冲出来,看到我瘫在地上,面无血色,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手指着门外,一个字也说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