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我站在窗前又看了好一会儿,井边确实什么都没有。难道真是我眼花了?

这一夜睡得极不踏实。老是做梦,梦见一口黑漆漆的井,井里有什么东西在爬,井沿上伸出湿漉漉、惨白的手。还梦到奶奶穿着黑色的寿衣,直挺挺地坐在井沿上,对着我哭。

后半夜,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。

好像是……磨擦声?

嘶啦……嘶啦……

很轻微,断断续续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动。

声音好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。

我屏住呼吸,仔细听。

嘶啦……嘶啦……

在这死寂的深夜里,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,让人头皮发麻。

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,走到窗边,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,往外看去。

院子里月光惨白,那口井静静地待在原地。

但井口旁边,那块原本盖着的石板,好像……又被挪开了一点?那道黑漆漆的缝隙,更大了。

就在我盯着那缝隙看的时候,一只惨白浮肿、指缝里沾满黑泥的手,猛地从缝隙里伸了出来,啪嗒一声,搭在了井沿上!

我吓得差点叫出声,猛地捂住自己的嘴,心脏咚咚咚地擂着胸口。

那是什么东西?!

我死死盯着那只手。它不像活人的手,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皮肤泡得肿胀发皱,指甲又长又黑,微微蜷曲着,抠抓着井沿的青石。

紧接着,另一只同样恐怖的手也伸了出来,扒住了井沿的另一侧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,正要从井里爬出来!

我浑身血液都凉了,手脚冰冷,想大喊,喉咙却像被堵住了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我想跑出去叫大伯,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。

就在这极度的恐惧中,那两只手支撑着,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开始缓缓地从井口升起。

湿漉漉的长头发糊在脸上,往下滴着黑水。头低垂着,看不见脸。

它爬得很慢,动作僵硬又扭曲,像是关节不会打弯的提线木偶。伴随着那种令人牙酸的、湿漉漉的磨蹭声。

我眼睁睁看着它的肩膀露出了井口,然后是胸膛,穿着一件暗红色的、湿透后颜色变得诡异的衣服……

就在这时,堂屋的灯突然亮了!

“大半夜的不睡觉,站这儿干嘛呢?”大伯的声音带着睡意和不满响起。

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回头,看到大伯揉着眼睛站在他门口。

“井!井里有东西爬出来了!”我声音发颤,指着窗外,语无伦次。

大伯脸色一变,几步冲过来,凑到窗边往外看。

院子里,月光依旧惨白。

井口盖着石板,严严实实。井沿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。

“哪儿有什么东西?”大伯皱着眉看我,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悦,“你是不是做噩梦了?眼花?”

“不可能!我看得清清楚楚!”我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,“一只手,两只手!先伸出来的!然后是个脑袋,长头发!穿着红衣服!正往外爬呢!你一开灯,就不见了!”

大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,又扭头看看窗外安静的院子,脸色缓和下来,叹了口气:“小默,我知道你奶奶那样,你心里不好受,压力大。看花眼了,肯定是看花眼了。回去睡吧,井口盖得好好的,啥也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