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雪夜来客
腊月二十三，小年夜，北风刮得人脸皮生疼。
沧州府外五十里的官道旁，“醉归”酒馆檐下的灯笼晃得厉害。跑堂的狗剩缩着脖子往炉膛里添柴，火星子噼啪乱跳。
“这鬼天气，阎王爷都冻得缩脖子。”掌柜老周嘟囔着拨算盘，眼角却瞟向角落里独坐的青衫客。
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，眉目清朗，指节分明的手正转着粗陶酒碗。三碟小菜分毫未动，一壶烧刀子却已见了底。
“客官，添酒么？”狗剩凑上前问。
青衫客摇头，忽然抬眼：“劳烦，温一壶送来。”说着从怀中排出十枚大钱，整整齐齐叠在桌角。
门帘猛地掀开，风雪裹着三个彪形大汉闯进来。为首的脸带刀疤，腰间别着一对镔铁判官笔。
“热酒！切五斤牛肉！”刀疤脸嚷着，目光却钉在青衫客背上。
老周暗叫不好。这三人是黑虎寨的“冀北三狼”，刀疤脸便是老大“碎骨狼”赵横。
赵横大剌剌坐到青衫客对面：“朋友，面生得很啊。”
青衫客眼皮不抬：“路过。”
“这天气赶路？”赵横冷笑，“怕是身上背着事吧？”
狗剩战战兢兢送上酒菜。赵横突然伸手一拦，酒壶直朝青衫客面门飞去！
眼看要砸中，也不见青衫客怎么动作，酒壶忽然稳稳落在他掌心，一滴未洒。
“好酒。”他自顾自斟满一碗。
赵横脸色一变，右手悄没声息摸向判官笔。另外两狼也站起身，成合围之势。
“兄台何必动气。”青衫客忽然开口，“不过是想瞧我怀中之物？”
赵横一怔：“你倒识相！”
青衫客从怀中取出一方油布包，缓缓推开。
三双眼睛瞪得滚圆——却是半块吃剩的炊饼。
“你耍我？！”赵横勃然大怒，判官笔疾点对方咽喉！
青衫客手腕轻翻，酒碗迎上判官笔。只听“叮”的一声，精钢打造的笔尖竟被粗陶碗震开三寸。
“北斗玄功？”赵横脸色骤变，“你是终南...”
话未说完，门外马蹄声如急雨骤至。帘子掀处，是个披赤色斗篷的姑娘，鬓角沾着雪花，眸子亮得吓人。
“掌柜的，见过这个人么？”她展开一幅画像。
老周还没搭话，赵横突然怪叫一声：“赤罗刹！”三狼竟撞开后窗，狼狈逃入风雪。
姑娘撇嘴：“怂货。”目光扫过青衫客时顿了顿，“你呢？”
青衫客摇头：“不曾见过。”
那姑娘逼近几步，忽然抽了抽鼻子：“你身上有金疮药味。”
“前日砍柴伤了手。”
“是么？”姑娘冷笑，“可我闻的是少林大还丹的味道——这伤怕是不轻吧？”
四目相对，烛火噼啪作响。
青衫客忽然轻笑道：“沐姑娘好灵的鼻子。”
“你认得我？”
“红衣快马，腰缠十三节银鞭，不是‘赤罗刹’沐晚又是谁？”
沐晚按住鞭柄：“那你也该知道，我追的是偷盗《燃灯剑谱》的叛徒陆寻川！”
角落里，青衫客的食指在酒碗边沿轻轻一叩。
第二章 旧剑新痕
油灯爆了个灯花。
沐晚的银鞭已如毒蛇般缠上青衫客脖颈：“陆寻川，你易容术倒精进不少！”
青衫客却不挣扎：“姑娘找错人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