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去接她下班了。
写到最后一句，笔尖顿了顿，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。她看着那点黑色，像是在审视自己心里那块无法消散的淤青。
合上日记本，将它锁进抽屉里。仿佛这样，就能将那些汹涌的、无法言说的情绪也一同封锁起来。
手机屏幕安静地暗着，没有任何新消息。她不会给他发信息，问他是否安全接到苏雨，晚餐吃了什么。这不是她该问的，也不是他会主动分享的范畴。
窗外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，每一盏灯下似乎都有一个热闹的故事。而她这里，只有一室寂静，和一段只能生长在寂静深处，见不得光的感情。
4
日子像书页一样翻过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。周六下午，阳光正好，驱散了连日的阴霾。林夏站在美术馆门口，看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幕墙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像是要奔赴一场无声的战役。
陈阳和苏雨很快就到了。苏雨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，妆容精致，自信干练。她自然地挽着陈阳的手臂，看到林夏，笑着打招呼：“林夏，等很久了吗？都怪陈阳，出门磨磨蹭蹭的。”
“没有，我也刚到。”林夏摇摇头，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自然。她今天特意选了一件颜色素净的连衣裙，既不抢眼，也不会显得太过随意。
陈阳站在苏雨身边，穿着苏雨为他搭配的休闲西装，看起来格外登对。他对林夏笑了笑：“进去吧，策展人亲自给我们讲解。”
展厅里光线柔和，人流不少。苏雨作为策展人，一进入自己的主场就散发出夺目的光彩。她流畅地介绍着每一位艺术家的理念、每一件作品的巧思，言语间充满热情和专业。陈阳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，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骄傲，时不时点头附和。林夏安静地跟在半步之后的位置。
她听得认真，试图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艺术上。但当苏雨讲到某件关于“距离与凝视”的作品时，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缩紧。画面中两个近在咫尺却背对彼此的人影，仿佛是她内心世界的写照。
“这件作品很有意思，探讨的是物理接近与情感疏离的矛盾……”苏雨的声音清晰悦耳。
陈阳点头，低声对苏雨说：“这个理念和你之前想的那个方案有点像。”苏雨笑着睨了他一眼：“算你还有点记性。”
他们的交流自然亲密，形成一个旁人难以介入的磁场。
林夏像是一个尽职的观众，偶尔点头，偶尔微笑。她拿起手机，假装被作品吸引而拍照，镜头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他们并肩低语的侧影。更多的时候，她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——他微微倾向她的姿态，她说话时轻轻搭在他臂弯的手。
“帮我们拍张照吧，林夏？”在一件大型装置作品前，苏雨很自然地把手机递给林夏，然后拉过陈阳，摆好了姿势。
“好。”林夏接过手机，透过冰冷的屏幕看着镜头里笑容灿烂的两人。他们看起来那么幸福，那么完整。她调整角度，找好光线，按下快门，一连拍了好几张。
“拍得真好！谢谢你林夏！”苏雨拿回手机查看，真诚地道谢。
“不客气。”林夏轻声说，感觉自己的嘴角有些发僵。那个为他们记录瞬间的人，永远是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