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把这些琐碎的瞬间像珍珠一样串起来，在每一个想要放弃的深夜里默默数着它们。她知道自己在幻想什么，但又忍不住去幻想。也许，只是也许，熬过这个夏天，真的会有不一样的未来。
高考前一个月，班里的气氛紧张到几乎一触即燃。每个学生的课桌上都堆满了书本和试卷，黑板上方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减少，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那天晚自习，林晚遇到一道棘手的物理题，算了三遍都没得出正确答案。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，只剩下后排几个男生还在低声讨论着什么。她犹豫再三，还是拿着习题册走向了江帆的座位。
“能帮我看看这题吗？”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江帆从一堆试卷中抬起头，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。他接过习题册，眉头微微蹙起：“这题啊...有点绕，我昨晚刚做过。”
他拿出草稿纸，开始一步步讲解。林晚站在他身侧，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他敞开的书包。里面除了一大摞复习资料，还有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和几盒药，与他的风格格格不入。
“看这里，关键是要转换思路...”江帆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拉回草稿纸。他讲得很仔细，手指在纸上划出清晰的轨迹。林晚突然发现，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，指关节处有些发白，像是长期缺乏休息。
“懂了吗？”讲完最后一步，他抬头问。
林晚点点头，实际上后半段根本没听进去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指了指那个粉色保温杯：“那是...你女朋友的？”
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，脸颊烧得厉害。江帆明显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起来：“我妹的。那丫头总往我书包里塞东西，说是补充营养。”
他语气里的亲昵让林晚心里莫名一紧。她从未听江帆提起过有个妹妹。
“她...多大了？”
“十七，本来该上高二的。”江帆的表情黯淡了一瞬，很快又恢复如常，“身体不太好，休学一年了。”
林晚不知该说什么，只好抱着习题册仓促道谢，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。那晚她失眠了，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江帆提起妹妹时那个转瞬即逝的表情。
高考前的日子像按了快进键，每一天都在试卷和复习中飞逝。林晚越来越少看到江帆，偶尔在走廊遇见，他也总是行色匆匆，眼下乌青越来越重。有传言说他家里出了什么事，但具体没人说得清。
高考那天终于来了。林晚走进考场时手心里全是汗，直到看见前排那个熟悉的背影，莫名安心了几分。语文作文题目很对她的胃口，数学压轴题竟然和江帆上周讨论过的那道极为相似。当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，她长长舒了口气，不管结果如何，这一切终于结束了。
教室里炸开了锅，试卷像雪片一样在空中飞舞。有人欢呼，有人哭泣，更多的人像解脱般瘫坐在椅子上。林晚在人群中寻找江帆的身影，却发现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。
“江帆！”她鼓起勇气叫住他。
他转过身，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，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：“考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...谢谢你那天讲的题，压轴题很像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他点点头，似乎急着离开，“那我先走了，我妹今天出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