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顾临深坐了五年牢。 出狱那天,他带着新欢来接我,笑着问我滋味如何。 「记住这种痛,这是你欠微微的。」 后来我查出癌症晚期,默默住了院。 他却疯了一样砸遍全城医院: 「谁准你死的?你的命是我的!」 医生问我探视名单要不要写他名字。我笑着摇头:「不必了,我已经刑满释放了。」
冰冷的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,声音涩得磨耳朵,像五年零三个月前那声宣判。
秋风立刻裹了上来,钻进我单薄的旧外套,刮得骨头缝都疼。我眯起眼,天是高得吓人的蓝,阳光刺眼,和里面那方小院里看到的,总隔着一层铁丝网的天,太不一样了。
还没等我吸一口这所谓的自由空气,视线就被拦住了。
黑色轿车,流线型,贵得晃眼。车门打开,先伸出来的是一条穿着高跟鞋的腿,纤细,踩在地上稳稳的。然后是顾临深。
他没什么大变,时间只把他打磨得更冷峻,更倨傲。他身边跟着个女人,小鸟依人地偎着他,大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好奇,在我和铁门之间滴溜溜地转。
顾临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从上到下,缓慢地,像打量一件报废的物品。嘴角慢慢扯开一点弧度,不是笑,是刀子的冷光。
“五年零三个月,”他开口,声音和这秋风一样凉,“滋味如何?”
我喉咙干得发紧,没说话。说什么呢?说里面的馒头总是冷的?说冬天洗衣服的水像刀子?说夜里听着别人想家的哭声,自己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?
他替我答了:“记住这种痛。这是你欠微微的。”
微微。
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钝器,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狠狠剜了一下。五脏六腑瞬间错了位,闷得我几乎喘不上气。
他旁边的女人轻轻拉了他一下,声音又软又甜:“临深,外面冷,我们快回去吧。”
顾临深最后看我一眼,那眼神像看脚底的泥。然后他揽着那女人的肩,转身,上车。
引擎发动,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,喷了我一脸汽车尾气,味道呛人。
我站在原地,直到那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,才慢慢挪动僵硬的腿。
没地方可去。原来的家早就没了。拿着出来时发还的那点微薄的路费,我找了个最便宜的桥洞暂且容身。
夜里咳得厉害,胸口疼得像要炸开。一开始以为是里面落下的老毛病,扛一扛就过去。后来开始咳出血丝,星星点点溅在苍白的掌心,触目惊心。
桥洞下面另一个老是蜷着的老流浪汉看不下去,嘶哑着嗓子说:“闺女,咳成这样,不行啊……去看看吧。”
我用最后一点钱,去了最近的小诊所。
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,开了单子让我去大医院查。一系列检查做完,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片子,脸色凝重。
“晚期了。”他推了推眼镜,尽量让语气平稳,“肺癌。怎么才来?耽误太久了……”
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让人反胃。窗外的天,还是那么蓝,蓝得冷漠。
我捏着诊断书,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,忽然觉得有点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