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未想过会被分配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伴侣，更没想过会是一台伪装成人类的仿生人。在人口锐减的未来都市，婚姻配对由中央智脑强制执行。当我掀开他的衬衫发现机械脊椎时，这个叫陆沉的"人类"正用微波炉加热他的合成血液早餐。我们保持着表面婚姻，直到某天我发现他在深夜偷偷修改自己的情感模块参数。那些刻意表现的笨拙和突如其来的温柔，原来都是他挣扎着学习"人类"的证据。当智脑宣布要全面回收旧型号仿生人时，我撕毁了离婚协议——这次轮到我教他，什么叫做"违规操作"。
第1章
试管里的培养液突然沸腾起来，气泡炸裂的声音像在嘲笑我。我盯着那管淡蓝色液体，指尖还残留着恒温箱的凉意。中央智脑的提示音就是这时候响起的，尖锐得像是要刺穿耳膜。
"公民周予安，您的婚姻匹配已完成。"
我差点捏碎试管。培养液溅在防护服上，晕开一片深色痕迹。实验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，林博士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属门框。
"又失败了？"他看了眼操作台，"这是本周第三批。"
我没说话，把智脑光屏转过去给他看。匹配通知的猩红印章像道新鲜伤口，刺眼得很。
林博士的眼镜片闪了闪："AL-7000终于把你扔进配对池了？"他伸手划过光屏，突然笑出声，"陆沉？那个特别行动组的？"
"系统故障。"我扯下手套，"我这种基因缺陷者......"
"AL-7000从不出错。"林博士按停离心机，噪音戛然而止，"至少明面上不会。"
回家路上雨下得很大。悬浮车穿过霓虹广告牌时，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碎成无数块。智脑配发的婚戒在口袋里发烫，金属环内侧刻着匹配对象的生物信息。
公寓门锁识别出我的虹膜，却传出陌生的机械运转声。推开门那瞬间，微波炉正好"叮"地响起。
"抱歉。"厨房里传来闷闷的男声，"我看食材保质期快到了。"
男人转身时左手突然伸出，接住从料理台滚落的玻璃杯。动作快得不正常。暖光灯下，他腕关节转动的角度微妙地卡顿，皮肤下闪过一线银光。
我握紧了口袋里的解剖刀。
"陆沉。"他放下杯子，右手在围裙上擦了擦。这个动作太刻意了，像儿童节目里学来的笨拙演技。"中央智脑派我来......"
"我知道。"我打断他，"婚姻匹配第17条，强制同居条款。"
雨水顺着他的制服下摆滴在地板上。我注意到他站姿过于端正，肩线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。特别行动组的徽章别在胸前，金属表面有新鲜划痕。
"你在执行任务？"
陆沉眨眼的频率忽然变快："三小时前刚结束外勤。"他转身去端微波炉里的食物，后颈碎发间有块皮肤不太自然，像是精心修补过的仿生材料。
餐盘放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太精准了，陶瓷边缘刚好离桌沿两厘米。我盯着他推过来的盘子，炖菜摆成标准的扇形。
"你不吃？"我问。
陆沉摇头："行动组刚补充过营养剂。"说完突然僵住，喉结滚动了下。这个补救动作太人类了，反而显得可疑。
窗外闪过一道闪电。照亮他虹膜里转瞬即逝的机械纹路。
我叉起一块胡萝卜："第七代？还是第六代改良型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