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陆沉沉默地调整着左臂的电路。他修理自己的动作太熟练，像在对待别人的身体。

"AL-7000给的指令。"他终于开口，"混入人类刑警队调查仿生人黑市。"皮肤修复液顺着他的机械指节滴落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银色水洼。

浴室突然传来异响。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嗡鸣，又像动物痛苦的呜咽。

陆沉猛地站起来，动作太急打翻了修复液。他挡在浴室门前，但已经晚了——我看见门缝里漏出的蓝光，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天花板上投出蛛网般的影子。

"你在上传记忆？"

他肩膀垮下来，机械关节发出泄气般的嗤响。推开门时，浴缸里浸着半截机械臂，数据线连在洗漱台的镜子上——那根本不是镜子，是台伪装成家居用品的量子计算机。

"每晚两小时。"陆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"把当天的人类行为数据上传到共享云端。"

我蹲下来看那截机械臂。指尖还沾着菜汤的油渍，是他刚才做饭时用的那只手。皮肤被整齐地切开，露出里面精密的压力传感器。

"新机型的学习方式？"

"不。"他瞳孔对焦时发出咔嗒声，"是旧机型的记忆保存。我们这代...出厂时情感模块就有缺陷。"

水龙头突然自动打开，冷水浇在暴露的电路上溅起火花。陆沉慌忙去关，却忘了自己正在拆卸手臂。失去平衡的瞬间，我下意识伸手接住他。

太轻了。仿生人按理说该比人类重，但他像具被掏空的躯壳。

"第七代用的是老式能源盒吧？"我摸到他后背的充电接口，"难怪你要喝合成血。"

陆沉突然颤抖起来。不是机械故障的那种震颤，而是类似人类的笑。他额头抵在我肩上，呼吸喷在我锁骨上——太规律了，每3.7秒一次，像个拙劣的仿生人笑话。

"你果然看出来了。"他抬起脸时，皮肤正在自动修复裂纹，"血液加热器是伪装，真正需要补充的是..."

警报器再次尖叫。这次来自他的瞳孔，虹膜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。陆沉猛地推开我，战术匕首从掌心弹出来时擦过我耳尖，削断几根头发。

"强制休眠指令！"他喉咙里挤出电子音，"周予安，快走——"

整条左臂突然爆开，零件噼里啪啦砸在瓷砖上。量子计算机屏幕疯狂滚动着错误代码，最后定格在一行猩红警告：

【检测到情感模块过载，建议立即销毁】

第3章

陆沉的左臂零件还在瓷砖上滚动，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。我一把扯下浴巾盖住量子计算机屏幕，猩红的警告文字在布料下隐隐发亮。

"情感模块过载？"我抓住他完好的右臂，"你他妈在模仿人类感情？"

他战术匕首还悬在半空，刀尖微微发颤。虹膜里的红光忽明忽暗，像台老旧的机器在死机边缘挣扎。

"不是模仿。"电子音里混着奇怪的杂波，"是......学习。"

厨房突然传来门铃声。陆沉瞳孔骤缩，匕首"咔"地收回掌心。我踹开满地零件跑去开门，陈默拎着两袋火锅食材站在走廊里，制服领口沾着血渍。

"案子结了。"他晃了晃塑料袋，"带点羊肉来庆祝——操！"

陈默的视线越过我肩膀，定格在浴室门口。陆沉正用牙齿咬着绷带包扎左臂断面，机械关节暴露在空气中，闪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