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日来的慵懒与嗜睡,以及脉象上那细微却清晰的滑象,让我心中警铃大作。我屏息凝神,再次为自己仔细切脉。
指下圆滑,如盘走珠。
是喜脉!
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我混沌的世界里。孩子……我和聿修的孩子?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短暂的悸动。这个乱世,这座囚笼,我连自身都难保,该如何护住这悄然萌芽的生命?
黎娇的到来总是伴随着那阵甜腻得令人头晕的香水味。
她将一本豪华的婚纱画册丢在茶几上,恰好压着那份刊登了沈黎联姻喜讯的小报。
“沈帅需要的是黎家正牌千金,而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药引子。”她鲜红的指甲划过画册上圣洁的婚纱,眼神却恶毒如蛇蝎,“你最好安分点,别动什么歪心思。聿修最厌恶不清不楚,若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‘意外’……”
她俯身,凑到我耳边,声音轻得像羽毛,却带着致命的寒意:
“他说了,任何瑕疵,都必须彻底清理干净。”
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我下意识地护住小腹,强压下翻涌的不安。她并不知道我已怀孕,她只是在例行威胁。
她前脚刚走,那个被我收买寄信的小女佣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,眼神躲闪,不敢看我。
“小姐,这是……厨房刚炖的补身子的药,您趁热喝了吧。”她将药碗放在我面前,浓郁的汤药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只一瞬,我的神经便绷紧了!长期与药材打交道的本能让我立刻分辨出那异常的气味——里面绝对加了极寒活血的药物,绝非普通的补药!
我心中一凛,猛地抬头看向她:“这药是谁让你送的?里面放了什么?”
女佣脸色霎时惨白,支吾着:“就、就是安神补身的……”
“我不喝,端走!”我厉声拒绝,心中警兆大作。这碗药,来者不善!
就在这时,房门被猛地推开!黎娇去而复返,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。她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假笑,只剩下冰冷的狠厉。
“不喝?”她冷笑一声,“由得你吗?给我灌下去!免得日后生出什么‘瑕疵’,脏了沈帅的门楣!”
她果然不知道我已怀孕,她只是想绝了我日后怀孕的可能!
那两个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上来,一人死死扭住我的双臂,另一人粗暴地掐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张开嘴!
“不!放开我!这药不能喝!”我拼命挣扎,嘶声力竭,可力量悬殊太大。那碗漆黑刺鼻的药汁被硬生生灌入我的喉咙,苦涩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我。
滚烫的药液灼烧着我的食道,也仿佛瞬间点燃了我的小腹。
剧烈的绞痛来得迅猛而残忍,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刀子在体内疯狂搅动!
“啊——”我痛得蜷缩在地,打翻了茶几上的杯盏,碎裂声刺耳。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自身下汹涌而出,迅速染红了我的浅色裙裾。
不!孩子!我的孩子!
我挣扎着想呼救,想保住我和聿修的孩子,想等到哥哥来救我的那一天!可剧烈的疼痛抽干了我所有力气,眼前阵阵发黑,只能徒劳地伸手想抓住什么。
指尖划过冰冷的雕花栏杆,却什么也没抓住。身体软软地沿着栏杆滑倒,殷红的血顺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阶,蜿蜒成一道刺目的溪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