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原来是她。

黎娇那句“替身”的真正重量,在此刻轰然压下,几乎将我砸得粉碎。我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,一个……已逝之人的幽灵。

他的病,发作得毫无征兆,如同夏日骤降的雷暴。

有时是深夜,房门会突然被猛地踹开。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,军装裹着寒夜的冷气,他只是站在那里,目光如同实质般锁死我,直到确认我还在原处,还在他的视线里,才会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,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,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。

有时是在帅府举办的宴会上。他会允许我穿上精致的礼服,像个真正的女伴站在他身边。可只要有男士多看我一眼,或是我出于礼貌与人交谈几句,他的手指便会如铁钳般骤然攥紧我的手腕,痛得我几乎以为骨头要裂开。他会侧过头,用那种能让周遭空气冻结的阴鸷眼神盯着对方,声音不高,却字字血腥:“想被我剁了手喂狗?”

最骇人的一次,是在他的书房。

不知因何故,他忽然狂性大发,砸烂了满墙的古董瓷瓶和书架。碎裂声、撞击声震耳欲聋。我缩在角落,恐惧攥紧了我的喉咙。可看他痛苦地以头撞着书桌,那瞬间的恐怖竟掺进了一丝令人心惊的……脆弱。

我鬼使神差地,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安抚他。

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臂的刹那,他猛地转身,一只大手如闪电般扼住了我的咽喉,巨大的力量将我狠狠掼在满地尖锐的瓷片上!

碎片刺入皮肉,冰冷的痛感瞬间炸开。

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,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,声音里是毁灭一切的疯狂与痛苦:“骗我……她当年也这样假惺惺!然后——”

他的力道猛地收紧,我眼前发黑,窒息的痛苦淹没了我。

“然后她就从这扇窗跳了下去!”

在濒死的绝望中,我的手徒劳地挣扎,指尖却意外地摸到他军装袖口之下,手腕内侧,一道凸起而狰狞的旧疤。

后来我才辗转知道,那道疤,是他为自己照片里那个跳楼殉情的初恋,亲手用刀割下的。

那一夜之后,我明白了两件事。

一是他真的会杀了我。

二是他也许……早就死在了过去里。

第三章 金链锁羽

脚踝上的金链,冰凉刺骨。那声“咔哒”的锁扣声,像直接钉进了我的魂魄里。

“黎家拿你当药引,我拿你当金丝雀。”沈聿修把玩着链子的另一端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。细金的链子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,长度精确计算过,刚够我在这间奢华的主卧里活动,像被圈定了领地的宠物,多一步都是奢望。

黎家人来时,我正蜷在沙发上,金链无所遁形。

堂哥黎远航轻蔑地踢了踢那根链子,金属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,刺耳极了。“私生女的命,果然贱如草芥。能爬上沈帅的床,当个雀儿,黎歌,你这可是飞上枝头了。”

这话,我在黎家听了二十年。麻木本该早已浸透骨髓,可那一刻,或许是因为那链子的冰冷还缠在肌肤上,一股尖锐的羞耻和愤怒猛地窜起,烧得我心头滚烫。

我没想到,沈聿修的脸色会骤然阴沉得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