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他甚至没给黎远航再说一个字的机会,猛地出手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,伴随着黎远航杀猪般的惨叫——他竟直接折断了黎远航的三根手指!

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。黎远航疼得脸色惨白,冷汗涔涔。

沈聿修却看都未看他一眼,只是俯身,逼近我。浓重的压迫感裹挟着他身上淡淡的硝烟与雪松味,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,声音低沉而危险,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:

“我的雀儿,轮得到别人作践?”

我浑身发抖,分不清是因为他此刻的暴戾,还是因为他话里那股扭曲的维护。

暴怒的沈聿修让我恐惧得只想逃离。可当他深夜病发,褪去所有暴戾外壳,像个迷路孩童般蜷缩在昂贵的地毯上痛苦颤抖、甚至无意识咬破嘴唇渗出鲜血时,我的身体却先于意志动了。

我鬼使神差地蹲下身,用指尖替他擦去那抹刺目的鲜红。

动作的瞬间,一个极其陌生的念头闪过脑海:这血的色泽、粘稠度……似乎……似曾相识?仿佛我曾无数次面对过这样的伤口。

更荒谬的是,看着他脆弱的模样,我的心口竟泛起一阵尖锐的、莫名其妙的抽痛。

这种撕裂感日夜蚕食着我。

我恨他囚禁我,掠夺我的自由,将我视为他人的影子。

可当他被旧疾折磨,露出那般破碎的神情时,我又会不受控制地心生怜惜,那感觉来得突兀又汹涌,仿佛源于某种被我遗忘的本能。

我恶心自己像一件商品被黎家轻易送来,却又可悲地贪恋他指尖偶尔掠过我发梢时,那转瞬即逝的、令人恍惚的温度。

有一次,他高烧不退,呓语不断。我听见他反复喃喃着一个名字。

“阿璇……别走……”

阿璇?

是照片里那个女孩的名字吗?心口那莫名其妙的抽痛再次袭来,甚至伴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。一些模糊的、无法捕捉的碎片似乎想要冲破迷雾,却又迅速沉寂下去。

黎远航被拖走后,沈聿修盯着我脚踝的金链看了许久,眼神复杂难辨。他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:

“她……也曾想锁住什么。只是,我用尽了办法,什么都留不住。”

他像是在对我说,又像是在对那个照片里的幻影忏悔。

我低头看着这圈冰冷的金色囚笼,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:

若我真是他口中那个低贱的私生女黎歌,为何会对这些暴虐与温柔交织的场面,生出这种仿佛刻入灵魂的熟悉与悸动?

我,到底是谁?

第四章 碎笼焚心

那根细小的金簪,冰凉地贴在我的掌心,是我与外界唯一的希望纽带。趁着那面容稚嫩的小女佣低头收拾茶具,我飞快地将金簪和那封紧紧卷起的信塞进她围裙的口袋。

“好妹妹,”我声音压得极低,心脏擂鼓般狂跳,“求你,帮帮我,想办法寄去法兰西,波尔多医学院,黎梓书收…… ”

她猛地一颤,瞪大了眼睛看我,眼神里有惊慌,也有不忍。最终,她飞快地点了下头,几乎是无声地:“……我试试。”

门锁落下,那细微的“咔哒”声第一次没有让我绝望。兄长温和睿智的面容浮现在眼前,他是我的师兄,是真正的医者,他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。我必须撑下去。